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证券时报记者 贾壮

　　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蔡昉日前出席“2011中国基金业明星奖颁奖典礼暨明星基金论坛”时表示，中国可能会遇到“未富先老”和“中等收入陷阱”的威胁，“先老”意味着劳动密集型的比较优势开始丧失，“未富”说明还不能够在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当中取得足够的优势，而“未富先老”是“中等收入陷阱”潜在的条件，现在唯一的出路是依靠全要素生产率的不断提高。

　　“未富先老”的威胁

　　实际上，人口结构的变化比较正常，中国的老龄化在加剧，但与西方国家和日本相比，情况还不算严重。但蔡昉提醒，中国最大特点是可能出现“未富先老”的情况，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蔡昉的研究表明，中国的组合生育率在持续下降。历史上来看，组合生育率下降最快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由之前的6～7个孩子下降到低于3个孩子，而这种情况出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出台之前。“就是说，人口结构的变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也不是一项政策所能决定的，应该是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综合结果。”

　　如果进行国际比较，同样可以发现中国的低生育情况。“在很长一段时间，普遍认为中国属于生育率比较高的国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中国的生育率不是一般的低。”蔡昉表示，中国目前的组合生育率是1.4，即平均一对夫妻生育1.4个孩子。生育率是一个替代的概念，意味着孩子出生之后要能够把父母替代掉，才能保证总人口不是绝对减少的，最低保证数值是2.1，而中国已经显著低于这个水平。生育率的世界平均水平是2.6，欠发达国家是2.5，发达国家是1.6，说明中国已经是全世界生育率最低的国家之一。

　　低生育率的一个直接的结果是人口抚养比的快速上升，而人口抚养比的高低决定了一个国家的人口红利状况。据蔡昉介绍，人口抚养比每下降1%，人均GDP的增长率会提高0.115个百分点，在改革开放时期，由于中国的人口抚养比下降，中国的人均GDP增长速度提高了27个百分点。中国的人口抚养比在几年之内就上升了，日本的情况表明，人口抚养比如果出现拐点，就会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论和历史比，还是跟其他的国家比，都显示出我国在比较低的人均GDP水平上，过早地完成了人口红利的开发和人口机会窗口的关闭，可把它概括为‘未富先老’，我们不怕老，我们也不怕没富，我们怕的是在没有富裕的情况下人口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

　　规避“中等收入陷阱”

　　随着生育率的持续降低，人口红利将会逐渐丧失，在蔡昉看来，中国的劳动力供给将会在2015年之后出现负增长，即劳动力出现绝对意义上的减少。在劳动力减少的同时，劳动力供求状况将会发生改变，而劳动力供求关系的紧张必然带来工资的上涨。劳动力供求关系紧张会带来失业率下降，根据“菲利普斯曲线”的定义，失业率变化和物价的变化呈现反方向和互相替代的关系，如果真实失业率越来越接近于自然失业率，就业是比较充分的，相应的通货膨胀就会提高。

　　关于“中等收入陷阱”的概念，蔡昉认为市场都在过多关注它的表现和结果，如收入分配不公、社会动荡等，而没有揭示内在经济表现。据世界银行一位经济学家估算，1978年～1994年中国GDP的潜在增长率是9.9%，1995年～2009年是9.6%，2010年～2015年是8.4%，2016年～2020年是7%，这是一个持续下降的过程。在潜在增长率下降的过程中，就业增长的贡献也在不断下降，到“十三五”期间将会变成负增长，这与“刘易斯转折点”是相关的。

　　蔡昉特别强调，“刘易斯转折点”的到来意味着中国经济越来越具备新古典增长特征，即劳动力短缺的假设成立，资本报酬递减，如果没有全要素生产率的显著提高，以及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增长贡献的显著提高，投入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将不可持续。

　　“这个方面的历史教训是很多的，比如日本的人口红利在1990年消失之后，全要素生产率表现并不好，所以政府会去保护产业和企业，最后造成大量‘僵尸’企业，该倒闭的企业不倒闭，该消亡的产业没有消亡，全要素生产率没有足够的贡献，最后经济陷入了长期停滞。”蔡昉表示。

　　关于如何规避“中等收入陷阱”的问题，蔡昉建议，“十二五”是至为关键的时期，应该从“未富先老”出发，使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进入轨道，同时与发展阶段适应，与原有模式衔接，发挥其潜力的前提下实现产业结构调整，以避免“中等收入陷阱”。

　　具体的政策措施方面，他提出，要舍得让缺乏效率的企业、没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创造性毁灭”；区域发展战略立足于比较优势和自生能力，避免“美佐乔诺陷阱”；农民工市民化导向的城市化；改善收入分配（工资集体谈判制度）；教育干预：义务教育延伸到高中；计划生育政策“逐步完善”。

　　·观 点·

　　无论和历史比，还是跟其他的国家比，都显示出我国在比较低的人均GDP水平上，过早地完成了人口红利的开发和人口机会窗口的关闭，可把它概括为“未富先老”，我们不怕老，我们也不怕没富，我们怕的是在没有富裕的情况下人口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

　　要避免“中等收入陷阱”，要舍得让缺乏效率的企业、没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创造性毁灭”；区域发展战略立足于比较优势和自生能力，避免“美佐乔诺陷阱”；农民工市民化导向的城市化；改善收入分配（工资集体谈判制度）；义务教育延伸到高中；计划生育政策逐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