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实施了18年的强制结售汇制度终于落幕。4月中旬，国家外汇管理局发文，对外宣布：国家不再实行强制结售汇的做法，企业和个人可以自主保留外汇收入。

  回顾历史，我们知道，强制结售汇制度是外汇短缺时代的产物，始于1994年。当时政府要求企业的经常项目外汇收入，除国家允许开立外汇账户予以保留外，均应全部卖给外汇指定银行。换句话说，企业、个人不能保留外汇，没有使用外汇的自主权。

  从货币政策角度看，在强制结售汇制度下，企业与个人的外汇收入必须卖给商业银行，央行要不断买入商业银行卖出的外汇，同时释放大量人民币基础货币。在强制结售汇制度下，央行每买入1单位外币，理论上就需按即时汇率投放等值的人民币，这意味着外汇占款形成的基础货币已成为中国货币投放的主渠道。虽然为防止基础货币不断释放给国内经济带来的流动性过剩问题和通货膨胀压力，央行可以不断通过公开市场操作等方式回收资金，但这种强制性集中结汇、大量投放人民币的做法所产生的副作用还是不容忽视的。毕竟商品货币之间的均衡关系被打破了。

  从政策实施初期的外汇短缺，发展到如今拥有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虽然过去的窘迫一去不复返，但我们为巨量外汇储备支付了太高的成本。这种成本至少包括两方面：一是外汇波动风险。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各国为了对抗经济衰落，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加速印钞机运转，以致货币贬值，直接导致外汇储备贬值。二是央行为了储备外汇必须等额支付人民币，使得国内市场人民币与商品之间的均衡关系被破坏，引发国内通胀。我们必须清楚，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是国内用与其等值的货物换来的。也就是说，央行手里多出3.2万亿美元外汇，国内市场上就少了3.2万亿美元的商品。因此，终止强制性结售汇制度就会阻止商品流出与货币流入这种不均衡状态继续发展，有助于缓解国内的通胀。这是终止这种做法带来的最大最直接的好处。

  其次，我们知道，实施强制结售汇政策，意在外汇收入。为了增加外汇收入，政府采取了许多鼓励政策，包括信贷支持、出口退税、减免税费等等。这一方面等于用低价补贴了国外的消费者；另一方面造成内销厂家与外贸厂家之间的不公平竞争，扭曲价格信号，导致资源错配，降低资源使用效率。

  以出口退税为例，由于政府鼓励出口以便创收更多的外汇，企业就可以在算计退税的基础上，确定自己的价格水平。只要退税能保障企业的利润，就可以降低出口产品定价，以便保有自己的市场份额。而低价所引来消费量的增加，会给国内厂家以指引，许多厂家因此会扩大生产规模。其实，这样的低价是以牺牲国内税收为前提的。结束强制性结售汇制度，让进出口企业回到同一条起跑线，有利于公平竞争，提高经济效率。

  再次，长期的出口退税等于鼓励出口企业低价竞争，不利于出口企业的技术创新、管理创新与技术升级等。这种创新不足、出口产品附加值低的局面长期存在带来的惯性，使得企业丧失斗志，以致长期在低技术含量、低附加值的初级产品上徘徊。2008年以来，金融危机导致出口市场急剧萎缩，大量缺乏竞争优势的低附加值产品生产企业纷纷倒闭，就是长期鼓励出口创汇政策的产物。终止强制性结售汇制度，让企业回到公平真实的市场环境中，接受现实的检验，有利于企业迎接市场的挑战而真正发展壮大起来。

  最后，企业能拥有自己出口所获得的外汇，能自主支配外汇，一方面阻断了外汇与人民币之间的转换，让外汇留在企业自己手里，不会增加国内市场流通的货币，不会改变“货币-商品”之间的均衡关系，有利于物价稳定。过去那种出口所收入的外汇再转换成人民币继续在国内市场流通，而出口导致国内市场供应减少的不均衡关系失去了制度基础。另一方面，企业拥有了贸易投资的自主权，有利于它们主动采取恰当的政策走出去，开拓国际市场，拓宽对外投资领域。

  可以说，虽然强制性结售汇政策满足了我国经济改革与经济发展初期所需要的外汇，对于启动经济发动机具有重大意义，但是没有及时调整该政策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因此，终止强制性结售汇政策将对我国经济各层面产生积极的影响，会加快中国经济的转型，为转型中的中国经济增添巨大的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