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证券时报记者 向南

  广西防城港下属的东兴市，通过北仑河大桥与越南芒街相连，两个城市、两个国家在此伸手相握。在这里，东盟看得见，也摸得着，它是街道的名字——东盟大道，酒店的名字——东盟假日酒店，以及商场的名字——东盟国际商业中心，它也是口岸边可以抓在手里的越南排糖，或是沉香木做成的手镯。

  东兴市的生意人都在打东盟的主意：游客可以到“东盟特色商品买卖市场”挑选商品；紧挨东兴口岸，一家叫东兴华美达的广场正在挖地基；北仑河里铁皮长船声嘶力竭，油烟久久不散；往外围走一点，可以看到成排的商铺里摆着号称越南红木的家具。

  在大多数中国人看来，东盟是个遥远的称谓。实际上，早在2010年1月1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已正式启动。但在媒体喧嚣之后，CAFTA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名字，多数国人没怎么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区中，他们的生活距离东盟实在太远。

  但在广西和云南，有关东盟的热情一直都没有减退。早在CAFTA成立之前，中国政府2008年就成立了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其主要定位就是面向东盟开放合作。今年4月，在属于北部湾经济区的钦州，中马钦州产业园区举行开园仪式。

  众多中国人将防城港作为与东盟国家进行贸易活动的基地，在这里很容易碰到去东盟国家做生意的人。记者走出广西防城港长途汽车站后碰到的第一个人——王勇，是个穿梭在中越之间的贸易商。他当时手里掂着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塑料袋，装着从越南带回的铁矿石样品，这些沉重的黄褐色铁矿石还沾着越南的泥土。

  王勇30多岁，晒得黑红，他长期在东南亚国家穿梭，将东南亚国家的金属运往中国。“其实这一行挺苦，朋友们见了都羡慕，他们见我时是在酒店、餐厅，他们没看到我徒步走几公里到矿山上去。”

  王勇经历丰富，老家在陕西宝鸡，又到江苏南京工作多年，后来辞了公职到商海拼搏。越南提供了中国80年代经济启动时期带来的那种机会。说到越南，王勇反复提及的词语有“贫穷”、“腐败”和“观念”，最让他苦恼的是“观念”，中国的劳动者甚至企业家普遍认同为工作牺牲自己的时间、牺牲家人是值得的，但在越南，“刀砍脖子的事也要等吃完饭再说”。

  有时候，王勇会以一个“先富起来”者的眼光批评越南效率低下，但即使表达委婉，越南听众也会反应激烈。这个国家和来自法国、日本、美国等国的军队打过仗，拥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

  王勇所做的是将东盟的煤炭、铁矿石及各种有色金属运往中国，中国有似乎永远也填不饱的炼铁高炉、电厂、各种冶炼厂。记者在防城港看到，港口里卸下的是黄色的硫磺、红褐色的铁矿石和黑色的煤炭。而在越南河内的30万中国人，则将中国的产品销往越南各地，使得越南客厅里摆满了来自中国的家用电器。这个工业基础薄弱的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充斥越南市场的中国商品让越南人感到担忧，但越南拒绝“中国制造”就像中国拒绝西方发明那样难。

  多数东盟国家工业基础薄弱。东盟去年人均用钢量为101公斤，与我国1999年水平相当。在1999年后中国经济迎来飞跃，钢材需求量大幅上升。现在东盟人均用钢量为中国的五分之一。目前东盟国家钢材需求主要靠从日本、韩国进口来满足，当地如要实现工业化，就需要更多的钢铁，武钢防城港钢铁项目算是中国较有前瞻性的布局。

  CAFTA的意义，就是成员国之间互相减少并最终取消关税，减少成员国之间的贸易成本，显现各自的比较优势。对于东盟国家而言，他们可以拿出来竞争的产品主要是初级原材料、农产品，中国则主要是工业制成品。这和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局面很相似，当时中国也大量出口农产品、石油和煤炭。

  越南正在学习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政府准备修建三条主要公路与中国边境连接，也想借助中国发展经济。广西东兴市对面的越南芒街市原是越南广宁省海宁县下辖的芒街镇，2008年越南政府将芒街镇升格为芒街市。这一点和中国的经济特区深圳有点相似，依托香港成立的深圳原来不过是个小渔村。尽管防城港在中国是一个不起眼的三线城市，广西也只是一个欠发达省份，但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仍是越南的2倍。目前，越南芒街还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小城，吸引游客的赌场，也似乎是专为中国人而建。

  日本和韩国已经享受过一次中国经济腾飞的机会，现在则准备搭上东盟快车。今年前5个月，日本向越南新增投资36.8亿美元，占新签和增资协议投资总额的69.1%。“日本和韩国在越南的投资很成功。”王勇说。

  然而，中国企业鲜有在越南投资，王勇看到的新商机还是来自中越贸易，“等武钢防城港钢铁项目达产，会崛起一个30万人口的新城，每天光大米就要消费30万斤，我们可以从越南进口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