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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木求鱼】 思假、造假、贩假、不以假为耻的文化，肯定是要被剔除、摒弃的。

  不久前，与一个画廊老板闲聊，聊到文物、艺术品市场上的真假问题时，这位老兄很是抒发了一通真知灼见：平心而论，我们还真不希望这个市场上都是百分百的真货。如果都是真东西，那不太便宜那些煤老板了吗？拼资金实力，我们一点儿戏没有，好东西都让他们搜罗去，哪儿还有我们什么事儿？而且也太可惜啊！

  也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在文物、艺术品收藏、投资、拍卖市场上，假货能够堂而皇之地游走其间，还真有一定的现实合理性。

  面对一堆真真假假的东西，眼光毒辣的行家里手，就总能占得先机，最终立于不败之地；即使偶尔打眼，撞到了“不真”，也大可不用担心，“韬光养晦”或长或短的时间后，也往往能顺利脱手，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大赚一把。至于那些“钱多人傻”者，大约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在这样一个生态系统里，如此规则，似乎倒颇能起到平衡财富的伟大作用呢！

  估计有这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因此，在这个市场里，或真、或不真的东西，故事就特别地多；各式各样混迹其中的人们，谈论起真与不真来，似乎也格外地“君子坦荡荡”，仿佛“窃书不算偷”般自然；甚至在谈论起用“不真”把笨鸟涮个底儿掉的时候，也颇有自述英雄史诗般的气概。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这么一种文化传承，就是这么一种文化氛围，你不服、想较真？还真不行。

  在这个圈子里，“不真”名头儿下的游戏大约也无外乎两种：其一，把假的说成是真的；其二，把真的说成是假的。第一种“游戏”，大家看的、听的估计都不少，许多著名的“游戏”甚至还能为人传唱、颂扬。比如，张大千最善于造假蒙人，就是一个不错的例子。造假造到最后，而能名扬天下，并受到万众瞩目的美事，大约就是这个圈子的专利吧。

  第二种游戏其实玩儿的人也不少。比如，“菜鸟”手里的东西明明是真迹，偏偏千方百计地把它说成是假的，然后或绞尽脑汁、或手到擒来地据为己有，并最终高价转手牟利。这种事儿要放在其他什么场合，大约就能被定个诈骗的罪名，但在这个圈子里，就几乎根本不算个事儿。再比如，明明是自己未出名时候的“拙作”，及至成名，肯定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是给自己名头摸黑的“宝贝”，对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承认是真的呢？还有，某著名画家离婚另娶，对前妻手中的存画，就很决绝地一概否认是自己的作品，一定要让旧人一点儿便宜占不着。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有如此的文化传承和氛围，身处这个圈子，就极有可能久闻而不知其臭，发展到最后，甚至一天不闻就很有可能食不甘味、怅怅然若有所失了。这实在是一个重口味的圈子，许多市场中、社会上、人伦里公认的行为准则，在这个圈子里就很有可能失效，甚至被彻底颠覆。面对这样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圈子，如果还有什么专家、学者，胆敢跳出来“打假”、断人财路、跟大家过不去，那就真的过于书生气了，不识时务、不自量力，最终的结果，大约只能是碰一鼻子灰拉倒。

  这样的前景，看起来虽然就难免很让人沮丧，但转念想想，似乎也不必过于灰心丧气，毕竟时代不同了，新时代理应需要新文化。至于新文化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一时不容易勾勒清楚，但能确定的是，思假、造假、贩假、不以假为耻的文化，肯定是要被剔除、摒弃的吧。而要使剔除、摒弃的效率高一些，博物馆、科研机构的专家们显然需要放下顾虑、甩掉清高，认真地贡献一份力量了。从这个意义上看，《功甫帖》到底是不是真的，似乎还真有必要较较真儿。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