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编者按：虽然同为国内金融业的重要分支，期货业的处境却分外尴尬。

  四大期货交易所交易量高居全球20强、部分品种位居全球前三、成交量屡创新高……中国期货市场全球影响力毋庸置疑的背后，却是160家期货公司身处“滞涨”囧境，大半期货公司在亏损中苦苦求存。

  与证券业同期起步的期货业，20年来尽享牌照垄断优势并依靠通道业务谋利之后，不论是业务创新还是整体规模，都与证券行业有了明显差距。正视行业现状，积极求变求新已成为共识。

  证券时报记者 曾炎鑫

  26岁的陈敏成了期货从业者中的逃兵。从业两年的他，如今只是期货行业黯然离场的落寞屌丝。

  数月前，不堪忍受低薪之苦的陈敏向工作两年的期货营业部提交了辞职信，“每月薪水不到3000块，期货经纪人就像是金融民工，虽然不在一线城市，也难养活自己”。

  陈敏离职的这个时间档，期货行业大事不少：东航期货突然宣布“零佣金”就是其中一桩，虽不久被叫停，但足以让一众吃惯佣金的期货公司们惊慌失措，全行业正被倒逼紧急思考“变革还是死亡”的命题。

  萧索过后或是新生，行业正陆续迎来利好。

  6月21日，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公开表示，在相继公布推进证券经营机构、证券投资基金行业创新发展的两份意见后，证监会即将出台关于期货及衍生品行业的发展意见。

  另一则令行业振奋的消息，是首届中国期货行业创新大会有望7月召开，暮气沉沉的期货业有望在这个盛夏迎来变革创新的新机遇，从滞涨中逐步走向新生。

  “结束靠垄断吃饭，

  谁也逃不掉”

  在期货业挣扎两年后，陈敏还是没能看到职业发展的突破口，也失去了坚守的动力。近年来，行业整体发展缓慢、变革创新不足，已经很难为从业人员创造更多机遇和动力。

  期货业当前是典型的“粥少僧多”，整个行业蛋糕不算太大，但要分食的期货公司却多，招商期货副总经理黄耀民就直言，“现在的期货公司至少要倒掉一半才合理”。

  从行业整体情况来看，期货客户权益近年来增长缓慢，客户保证金已连续4年维持在2000亿元左右。在2013年已有9个期货新品种上市的背景下，去年年底全国期货保证金也只有1988亿元，同比仅增长9.72%。

  期货公司的盈利数据更是近乎残酷。2013年，近160家期货公司营业收入合计为185.18亿元，同比仅增长9.89%，但“增产不增收”，期货业整体净利润增速停滞。更让期货人郁闷的是，整个期货行业的净利润加总仅35.69亿元，不足一家大型券商去年的净利润。黄耀民表示，期货公司数量太多，且彼此之间存在同质化竞争，甚至是恶性竞争，注定了大多数公司难以盈利。

  证券时报记者近日就行业发展现状、未来趋势等问题，向期货从业者发出了一份调查问卷，近400人接受了问卷调查，约55%的被调查者表示对期货公司的盈利能力感到“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只有7.26%的被调查者表示“非常满意”，12.82%的被调查者感到“满意”。

  海证期货总经理杨海梁坦言，期货行业整体资本回报率很低，是期货行业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之一。杨海梁称，行业整体资本回报率平均7%左右，行业排名靠前的公司可以获得百分之十几的资本回报率，但大多数公司都在5%以下，仅达到1%或2%回报率的公司并不少见。

  过分依赖传统经纪业务是期货公司另一个硬伤。中信期货副总经理景川称，“期货公司此前20年，靠的是吃牌照红利和通道收益，这种模式我们一做就是20年，这也让期货业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在信息高度透明的时代，靠牌照垄断获利的时代早该结束，谁也逃不掉。”

  “行业创新

  还是有点束手束脚”

  多位期货业资深人士表示，期货业之所以会走到如今这一窘境，固然有期货公司自身创新能力不强、人才储备不够等因素，也与缺乏鼓励创新的制度政策不无密切关系。

  东海期货总经理王一军告诉记者，监管层对于期货创新一直管得很严，“主要还是期货业出过事，监管层担心‘一放就乱’”。景川则直言，在过去的监管体制下，期货公司违规成本非常高，大家的惯性思维首先是考虑“不踩线”，可以做的就是通道业务，创新几乎不可能出现。

  黄耀民则认为，受到现有制度制约，期货公司在五类金融子行业中融资最为困难，且受限较多，加上已有资本实力不足，难以有足够资本规模支撑期货公司的业务创新。

  据证券时报记者的问卷调查，有54.27%的被调查者表示，期货业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是受到制度制约，且50%的被调查者认为制约期货业创新的主要因素在于政策。

  值得期待的是，新“国九条”的颁布，让期货业有望从制度上实现松绑。新“国九条”明确提出，要推进期货市场建设和建设金融期货市场，支持证券期货经营机构拓宽融资渠道，扩大业务范围。

  东航期货总经理毛海东告诉记者，据他观察，监管方向正在逐步放开管制，正在从审批制逐渐转向报备制，甚至有朝负面清单管理发展的可能。不过，毛海东称，期货公司“被监管时间太长了，配套政策还没有建立起来，做创新还是有点束手束脚”。

  上海证监局副局长朱健在一次业内公开场合表示，“在监管上不能以不出事为首要目标，完全对个案风险进行零容忍，恐怕不符合当下的管理理念。”朱健称，“出了事只要有担当、肯担当、有能力担当，那么还是可以的，任何事物都是螺旋式发展，不可能一帆风顺。所以我们要建立容忍自主创新相适应的合规容错机制，允许在能力承担范围内的个案风险发生。”

  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胡俞越将期货业与证券业相对照。去年A股行情非常不好，但90%的券商仍能实现盈利，说明证券业已经慢慢走出了“靠天吃饭”的命运，“券商的盈利模式值得期货业学习和借鉴”。

  胡俞越建议，期货业创新就是要创新业务模式，赋予期货公司更多的盈利增长点，同时要进一步明确期货公司的创新主体地位。胡俞越称，未来期货公司业应该在七大领域上有所突破，分别是经纪业务、投资咨询、资产管理、风险管理、境外代理、中间介绍业务（IB）和自营权。

  “创新业务

  并非嘴边的蛋糕”

  尽管期货公司的业务创新在这一两年中已经悄然试水，但总体进展依然缓慢，仍未有业务能取代现有的传统经纪业务。目前，期货业对正在开展的期货资管、风险管理子公司和投资咨询等新业务抱有巨大期望。

  问卷调查显示，期货资管业务最被业内人士看好，有超过55%的被调查者认为，期货公司未来最重要的业务是资产管理，有27.78%的被调查者则认为风险管理子公司业务最为重要。

  海证期货总经理杨海梁认为，资管业务潜力巨大，是一项几乎可以把期货公司所有业务串联在一起的新事物。不过，包括资管业务在内的创新业务并非一块嘴边的蛋糕，相反更像是山巅险境中难以采撷的奇花异果，考验的是期货公司包括营销、投资、技术在内的全方位能力。

  截至2013年底，已有30家期货公司相继获得了期货资管牌照。不过，期货资管业务的规模增长却不尽人意。据期货资管网报告，截至去年底，期货公司资管业务账户共计280户，第一批18家获期货资管牌照的期货公司发行资管产品规模约18.8亿元，但这一规模只大致相当于一只股票型私募基金的体量。

  期货资管“一对一”限制被普遍认为是期货资管发展缓慢的重要因素。毛海东表示，期货资管起步已经晚了，希望这一限制能尽快放开，早日让期货资管获得和证券、基金等金融机构的同等地位。

  在景川看来，期货公司未来应该高度重视风险管理子公司业务。景川称，期货市场的存在价值在于帮助解决企业运行中的风险管理问题，期货公司本质上一定是要服务实体经济，而“风险管理子公司业务是我们盼了很多年的事情”。

  证券时报记者了解到，目前中国期货业协会正在对《期货公司设立子公司开展以风险管理服务为主的业务试点工作指引》进行修订，且正在向部分期货公司征求意见。在征求意见稿中，不但进一步明确了风险管理子公司的业务范围，且对风险管理子公司设立由事前备案改为设立后的事后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