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南腔晋调】阳谷知县的管制方式无非就是：打板子、不出钱、不出人、拉拢人。

  《水浒传》第二十三回《景阳冈武松打虎》是名篇，还被收入了中学课本。不管学者还是民间，历来关注的都是打虎英雄武松如何神勇，描写如何生动传神写实。笔者深入字里行间，却发现施耐庵老先生不经意间又向我们讲述了宋朝一个县官的管制方式和水平。

  景阳冈上有猛虎，是自然现象，说明生态保护得好。放在现在那是可喜可贺之事。可在宋代就不是，加之其出没危害百姓，官府不出面绝对说不过去，必须有所作为。

  官府也是做了事的，比如在一处败落的山神庙上张贴榜文：“为这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近来伤害人命，见今杖限各乡里正并猎户人等，打捕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余时分及单身客人，白日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不便。各宜知悉。”除了发放通告之外，官府还做了三件事：一是确定打虎的主体是各乡里正和猎户；二是问责机制为“杖限”，到期捉不到就打；三是采取临时行政措施，在规定的时间结伴通行。

  我看了这个通告，得出一个结论，官府在打虎一事上，除了发通告和打屁股，没有太多的作为。有几个问题：打虎的主体为啥没有公职人员？那些吃皇粮的哪里去了？临时行政措施的实施有没有落到实处？

  头一个问题，那些公职人员哪里去了？按《水浒传》第十三回的说法，同为县级行政区的郓城县有两个都头，手下各有二十名携带器械的专业人员，或坐马弓手，或使枪头目，二十名辅助人员，合共有80人。阳谷县和郓城县相比，人员编制或有差别，就算砍掉一半，也有40人，从中分出20人去专门打虎，应该绰绰有余。如果有技术上的问题，可以请几个猎户做向导，进行专业指导。武装人员的战斗力总比两三个猎户加一班村民要强吧，但书中所言，打虎和这些公职人员却是半毛钱关系没有，实在令人诧异。

  其次，发通告，规定过冈时间，结伴过冈这些要求都没问题，关键是落实了吗？实际上，统共就这点靠谱的措施还没有具体和实质的监督，要靠酒店老板的良心和百姓的自觉，碰上武松这样的硬汉就不管用了。吊诡的是，如若武松听话，也就没有打虎一事了，好事最终却是由不守规矩的人完成的。

  再退一步，若说这些公职人员是专司“捕盗”，分不出人来打虎，或者说打虎是“术业有专攻“的危险活计，外包给猎户更为妥当，那么打虎的费用应该由官府支出吧？抱歉，也不是，模式是猎户出人，上户出钱。武松打虎之后，众人抬了武松和死老虎直奔当地的一个上户家，当日安排客房，合具虎床。第二天一早众多上户又安排了一腔羊，一担酒管带武松。从虎患出现到武松打虎整个过程里，知县除了打猎户的板子和发通告，就只不过是问了问打虎的过程，赐了几杯酒。这县官也太好做了！连赏钱都慷他人之慨，这一千贯，都是当地上户凑的。知县做的最靠谱的一件事，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解决了武松的编制问题，“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当日（即武松打虎之后的次日）便参武松做了一个步兵都头。

  概括起来，阳谷知县的管制方式就是：打板子、不出钱、不出人、拉拢人。从效果来看，知县的这些措施没什么效果，若有也不会有武松了。结论是，管制水平低，效果等于零！

  新的问题又来了，体制的张力是无限的，武松入编之后，若是又有了猛虎，武松还会不会去打？知县会不会让他去打？不打的理由也冠冕堂皇，武松你现在是国家工作人员了，打虎的事情还是由猎户们来做吧。  （作者系深圳文化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