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基金报多媒体数字报

  【贾语村言】

  盗版书的销量有时会几倍于正版书，对于出版方和作者来说，损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青年翻译家孙仲旭于8月28日不幸辞世，享年仅41岁，据称其辞世是因为患有抑郁症。孙仲旭是位优秀的译者，译作包括《麦田里的守望者》、《门萨的娼妓》、《一九八四》和《动物庄园》等，这些作品译笔优美流畅，在读者中拥有很好的口碑。如此优秀的翻译家英年早逝，让人非常痛心和惋惜。

  抑郁症发病机理复杂，外人很难揣度孙仲旭因何患病，但他生前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让更多人关注到译者明显不合理的劳动回报。孙仲旭曾在微博留言：儿啊，为父交代你一件事，电脑文件夹里有我十几年来译的四百万字，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这就是我的文学遗产，你经营得好，可以在老家盖座平房，娶个媳妇。

  优秀如孙仲旭者，集十多年呕心沥血的译作，尚不足以为儿子在城市里买套房子，译者劳动回报之低可以想见。说来辛酸，可这就是文字工作者的现状。一本书能卖到两万册已可算是畅销，一个作者一年写出一本书应视作高产，假设书籍定价30元，按照10%的标准计算版税，这位畅销书作者一年的税后收入不过5万出头，只够在北京四环外面买到一个平米的房子。

  我是电子时代的古董，标志之一是喜欢购买和阅读纸质书，在网上买书时几乎从来不看价钱，这样做不是缘于“嗜书如命”，而是因为书籍确实太便宜了。曾经见到过一些外文原版书，书籍质量确实过硬，但价钱也高得令人咋舌，一本书动辄几百美元，精装本轻松突破一千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可真够吓人的。两相对比，中国的读者是幸福的，少吃一顿麦当劳，就能换来一本精美的书籍。

  美了读者，可就苦了作者，严重依赖销量的版税收入，往往少得可怜。价格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书籍价格和销量上不去，说明市场上的供应大于需求。供大于求可能是供应太多了，也可能是需求太少了，就中国的图书市场来说，需求过少应该是主要原因。

  有统计显示，包括教材和教辅材料在内，中国年人均阅读量仅为1.5本。我们有悠久的历史，有灿烂的文化，但国人不喜阅读确实是个尴尬的现实。平时乘坐地铁，经常见到外国游客手捧书籍认真阅读，而周围的同胞多是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当然，他们看的有可能是《小逻辑》或《理想国》的电子版，但更有可能是微信朋友圈里的“是中国人就转”和“已有两百万人阅读”。

  图书作者作为图书市场供应链条中的一环，一方面面临着市场需求不旺的现状，另一方面还要承受市场秩序混乱的现实。无论是内容还是印刷装帧，中国市场上的图书整体质量不高，大量粗制滥造的图书充斥市场，读者经常望而却步，既然有各种免费资源可用，何必浪费那份钱呢？在与出版商的谈判中，作者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出版方压低版税标准、摊派销售任务、隐藏真实销量等行为，让死守君子风度的文化人有苦难言。

  在贫瘠和混乱的正规图书市场之外，还有一个庞大而繁荣的盗版市场，同样在压榨着无数文字工作者的血汗。想要了解图书销量排行，不用看媒体的书评版，地铁站旁边盗版书流动摊贩的三轮车上一瞄即知，只要是市场上的畅销书，三轮车上一定会有。近年来，盗版图书的印刷越来越精美，文中很少见到错别字，配上便宜到家的价格，很容易打动读者的心。据说，盗版书的销量有时会几倍于正版书，对于出版方和作者来说，损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遗憾的是，执法部门对于盗版市场的打击并不到位，侵权行为一直非常猖獗。

  我也忝列文字工作者，很关心同行的境遇。问过一位出售书籍的朋友，图书作者的处境何时能够改观，他非常悲观地告诉我，改变阅读习惯、规范市场秩序和打击盗版市场都不是朝夕之功，作者的凄凉处境短期内难以改善。不过他也说，写出来的名气总能找到变现的渠道，就看是否愿意放低身段。正门不通，左道畅行，这可能就是学术超男、超女孕育的土壤吧。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