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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木求鱼】

  大约与羊混杂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有些人的言谈做派也就沾了羊的气质。

  羊这种动物，真是有意思得很。不但形象很可爱，别管大小，几乎个个都长得慈眉善目，憨态可掬，而且性格也很有特点。因此，羊就特别招人喜欢。尤其是中国人，喜欢羊，是出了名的。

  说起喜欢羊，人们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游牧民族最看重这种动物。也是，即使到了今天，世界上绝大部分牧民还会把羊视为最重要的财富之一。其实，中国人喜欢羊的历史，也悠久得很。汉字中的“美”字，即由“大羊”而来；由“羊”这个字，中国人还引申出了“吉祥”的意思。

  但凡招人喜爱的动物，有一个共同点，即无害。对谁无害？当然是对人。你看，在汉语环境里，无论是什么动物，只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形象马上就能改善，即使如形象气质颇为不堪的鬣狗，也能立即变得憨态可掬起来，让人无限垂怜。

  羊对人而言，何止是无害啊，简直是用处多多，这就难怪人们对它喜爱有加了。吃羊肉、薅羊毛之类的事儿，就用不着废话了吧，羊，有时候还很能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慰藉一下人们那孤寂无援的心灵呢！这可不是瞎说，是能从历史中刨出根据的。

  据史书记载，齐宣王有一天正坐在“宝座”上闲极无聊地东张西望，忽然看见堂下有人牵着一头牛走过，那头牛眼泪汪汪、浑身不停地哆嗦，还一步三回头地往齐宣王那儿瞅。齐宣王就问，“干嘛去？牵牛！”那个人赶忙回答，“刚铸好一口钟，需要宰了它祭祀一下。”齐宣王一听，马上命令，“放了！看它哆哆嗦嗦地多可怜，你怎么就忍心杀了它！”那个人听了有点儿犯糊涂，就问：“那例行的祭祀就免了？”齐宣王回答得倒也很痛快，“那哪儿行啊，换头羊去！”

  你看，羊的用处大吧，关键时刻，还能支援一下形而上的建设，真是了不得。难怪人们都这么喜欢它了。据说，牛临死的时候，是很会装可怜的，眼泪汪汪地不停地哀叫，心理更脆弱一些的，还免不了觳觫不已。对着这样的弱者捅刀子，估计人们就免不了要有心理负担。羊就不同，据说死到临头的时候，犟得很，总是梗梗着脖子，一副“杀啊，杀啊！不杀你不是人”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动刀子的人，精神想必就能轻松得多。

  羊这种视死如归的劲头儿，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没办法。草原上的牧民最怕什么？虽然也怕狼，怕白毛风，但最怕的还是羊们发了疯，前面明明是悬崖，掉下去肯定摔成肉饼，但只要头羊往下跳，后面的绝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都会跟着往下跳。多勇敢！但这种精神，有时候就很让人无奈，着什么急呢？不明白！

  除了在死亡面前有一股子狠劲儿外，在青草面前，羊也是很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的。每天，于喝水、睡觉以及跟着别的羊莫名其妙地“咩咩”叫之外，羊们似乎就只知道吃，不停地吃，仿佛不吃了那一口，就死也闭不上眼似的。即使这个时候有人跑过去抓它们，这些小可爱也会在临逃开的一刹那，狠狠地在地上挖两口草。

  大约在羊的意识里，羊生的意义也就那么一点点，不让吃？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有羊如此，倒真是人的幸事：闲得慌了，就拉过来，抚弄一番，慰藉一下自己的心灵；饿了，便掀翻在地，宰了吃肉；冷了也不要紧，还有一张羊皮预备着。也难怪人们都如此喜爱这种仿佛天赐的小精灵了。

  不过，世事难料。大约与羊混杂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有些人的言谈做派也就沾了羊的气质；有了如此的气质，却还偏要跑到股市之类的地方去游荡，想必“狼”就会很高兴。尤其现在，科技发达得很，隔着网络，宰羊也用不着担心溅一身血，因此，个个都能如齐宣王般很大气地说“以羊易之”了。而且，更让人心情愉快的是，说完、干完之后，还有人专门跑来夸“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赞歌，这就难怪齐宣王的嘴里会冒出“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叹了。

  也真是没什么好办法。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