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缘木求鱼】

  “普遍二孩儿”的计划终于要实行了。“虽然有点儿晚”，但聊胜于无。

  5、6年前，我曾去日本的北海道转过几天。那次旅行，印象最深的，除了北海道的冬色外，要属接触到的一些日本人了。

  其中一位，是一直为我们开车的司机。大约是语言不通的原因吧，全程下来，他几乎没说过话，但服务很周到。这是位老司机——年纪很老的司机，已经70多岁了。“地陪”把他介绍给我们的时候，一副挺抱歉的样子，说这是旅行社的前社长，本来已经退休几年了，但这段时间因为公司人手实在腾挪不开，不得已才再次“出山”。

  初闻此言，我并不太明白这个导游为什么要抱歉，大约是为接下来的行程中或有的麻烦预支的感情投资？或者是想当然地担心我们这些“歪果仁”会对他们提供这种“老迈”的服务有意见，而表达的歉意？

  不过，在随后的行程中，我终于就琢磨出一些不同的味道，或许，那位导游的抱歉就根本不是送给我们的“见面礼”，而是向那位老司机献上的别样的“致敬”。也是，看着一位年逾70的长辈，仍不得不干着与晚辈一样的体力活儿，但凡心理正常一些的人，大约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安吧。

  于中国人而言，含饴弄孙似乎从来就是古稀者应有的正常生活，尤其生活在没有饥荒、战乱的盛世——生逢乱世也就罢了，没准儿还活不到那个岁数儿——那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日本也身陷中华文化圈中难以自拔，想来人们的想法与中国人也不会差出多远，看着自己叔叔、伯伯辈的人仍在旅途中奔波、劳顿，不觉为之悲伤并暗暗自哀，似乎也真不应该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儿。

  “老司机”亲自出山，应该是真没了办法。在随后几天的旅途中，如导游般年轻的人（导游也快40岁了），几乎很少见到，看到的似乎永远都是老人，这倒暗合了北海道的自然密码——寂静、落寞、冷峻。大约，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原本就很不容易，逃跑起来多多少少负担都要轻一些的年轻人，也就只能一个一个地跑到他乡去。

  这样的世界，如我们般从中国来的、一向热闹惯了的游客而言，当然就真如人间仙境一般美好，尤其在灯光昏黄的暗夜，身处露天温泉的氤氲中，聆听着粗犷、冷寂的雪花扑砸在岸石上的“沙沙”声，恍惚间，大脑就真的陷入“人生不过如此”的缺氧状态而难以自拔。但于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困于斯者而言，此时此地，似乎就是一种永恒的难以挣脱、难以逃离的宿命。从哪儿看出来的？身边不远处，讲究“一日三泡”，皮肤光滑、面色红润的老者的寂寂眉目间，写得清清楚楚。

  让人印象深刻的北海道的“老司机”，不过是日本的一个缩影；而现实的日本，或许也是不久的中国的镜像。日本，从来没有搞过什么限制人口生育的大计划，只鼓吹过增加生产的大号角，尚且陷入如此境地，而把“一胎制政策”一以贯之了30多年的中国，其未来的景象，着实堪忧。

  好在，“普遍二孩儿”的计划终于要实行了。“虽然有点儿晚”，但聊胜于无。这个新计划的意义并非在于，“非独”的“70后”们终于拿到了可以自主决定是否再次生育的权利，而在于中国的人口政策，终于启动了人性化的回归之旅。但凡脑子清醒、灵活一些的，大约都不难理解这样一个道理：生命无永恒，永恒无生命。世界也原本就是这样，正是因为有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吵闹声、甚至哭叫声，冰冷的天地间，也才有了一丝人文的暖色，也才有了所谓的终极意义；这声音，才是永远合乎希望、未来和光明的旋律。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