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缘木求鱼】

  没霾的地方，有风；没风的地方，有霾；十全十美的地方，这天下还真难找。

  年终岁尾，大约，许多人都会在这段光阴里的某一个瞬间，突然梦醒似的发一声慨叹：一年又过去啦？！

  是啊，一年的日子就又要全都从我们的生命里逝去了——一个悲观主义者往往会如此定义；当然，乐观主义者也有自己的乐观——该过新年喽！不过，别管悲观还是乐观，老日子丢得多了，新日子来得勤了，人，往往难免趋于淡漠、趋于麻木。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尤其是在当下，让人操心的东西实在太多，就再难有心情关心我们的日子。

  如果说，即将成为历史的2015年，也有什么还值得回味的，于我而言，当非霾莫属了。印象中，在2015年许许多多的日子里，好像从没如此迫切地盼望过大风的到来——风来了，霾就散了。

  在儿时的印象里，北京城里似乎什么都缺，但从来就没缺过风——春夏秋冬，风儿不断；各有各的好，当然也各有各的烦。好，就不说了吧，现在大家似乎都特别腻味这个字儿；单说说“烦”：那时候，风儿一起，沙尘必至，尤其春天，风儿迎面吹来，沙子总能把脸蛋儿打得生疼。

  还有北京的冬天，要是不刮风，便是个奇迹——老舍先生当年也是这样说过的，可见，北京的冬天，惯于刮风。风一刮起来，你就得皱着眉、眯着眼，用套着厚厚棉手套的双手捂了嘴，或顶风前行，或背对着风，任由它推着你往前跑——当然要悠着点儿劲儿，否则，刹不住脚，真有可能摔个大马趴！风大，空气就显得格外清畅而凛冽，用鼻孔吸气，都得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里吸，急不得，不如此，鼻子就一定会被冻得生疼，仿佛就要冻掉般的感觉。

  孩子，总能在生活中找寻到快乐，但那时，似乎没什么孩子会喜欢北京的风，即使在放风筝的季节。大约，是让孩子们讨厌久了自己没了趣儿吧，不知何时，风，就悄悄地不知溜到了什么地方去。尤其这几年，即使在冬天——最惯于刮风的季节，北京城里刮风的日子，似乎也越来越少。专家们说，这都是“三北”防护林的功劳。不过，没了风的北京城，霾就频频光顾了；于是，北京就不再像北京。

  人们见识这个“霾”，似乎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从不以为意、雾霾不分，到严重关切、谈霾色变，大家态度转变的速度，似乎从未如此迅捷过。但2015年的霾，还是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12月7日，北京城首次因为“霾”的驾到，而拉响了红色警报。红色警报一响，大家最好就都躲在家里面。于孩子们而言，这当然最值得高兴，小女的朋友圈里，以前的、现在的同学们，都没心没肺地高兴得很——不用上学喽！连放三天假！家长们似乎也都舒了一口长气——起码这三天不用再摸黑儿起早、堵着车、憋着气儿地送孩子上学了。

  这样的感觉，在霾锁京城的日子里，大约就多多少少要让人觉得有点儿怪——看来，霾，有时候，似乎也并非那么的坏！有了这样的感觉，三天的日子当然就过得格外快。不过，虽然戴了“红色”的大帽子，但此次之霾似乎并没有比上月底的那次“橙色”之霾更厉害，那一次，是真有点儿不能呼吸、不敢呼吸。或许，这次的“红”霾就真的有点儿名实不符，亦或许，就是对上次那场“橙”霾的“致敬”也未可知。

  北京城里的霾，毋庸讳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倒还安之若素，似乎也没见谁鸡飞狗跳地嚷嚷着过不下去要搬走，大家好像早都做好了与霾共存亡的坚定决心。这倒颇得北京人文化传承的精髓——遇事儿不着急！也是，急什么呢？急也没用！再急，也得喘气儿；再急，日子不是照样还得一天一天地这么过吗？一晃儿，没准儿就又一个十年。

  北京城的两三千万人里，“老北京”占的比例还真不多，但奇怪的是，别管哪儿的人，只要跑这儿来住下了，似乎很容易地就能得了“老北京”的真传。现在，北京市政府反倒没了“老北京”的静气，急着要疏散人口，但得了真传的北京人，大约没人儿急着走；或许，想走也真走不了，没地儿去：没霾的地方，有风；没风的地方，有霾；十全十美的地方，这天下还真难找。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