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缘木求鱼】

  老实人总是受欺负，总归就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吧，而“碰瓷儿”的成功率和收益率就要大打折扣。

  “碰瓷儿”，应该是一句北京土话。

  据说，当年发明这门儿手艺活儿的，是一些八旗贵胄的破落子弟。操作手法倒也简单明了，包袱皮儿裹个烂瓷器，擎了、拎了专往人多的地方钻，谁要是没长眼碰了这位爷，对不住，摔在地上的包袱皮儿里一准儿滚出个摔坏的宝贝。再然后，这个倒霉蛋儿就怎么也拎不清了，不多少出点儿“血”，就绝脱不了身。

  这绝对算得上一门老手艺活儿，技术含量挺高，关键是，“碰瓷儿”的眼力一定要贼：绝不能找个“硬茬儿”往上贴，挨揍的风险太大；当然也不能讹要饭的，榨不出钱来；最好的目标，当然是有点儿家底儿，而偏偏人又老实的那种。

  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人多了，也有副作用。老实人总是受欺负，总归就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吧，而“碰瓷儿”的成功率和收益率就要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碰瓷儿”的风险也大增，万一碰上个由老实而变得极聪明的，保不准儿也会学着反“咬”一口，“咬”成功了，估计就够“碰瓷儿”的喝一壶。

  不过，人类的进化历程，从来漫长而曲折。这实在没办法，环境的制约力实在过于强大。因此，要想让老实人一日千里地变聪明，难度不小。要想速成，办法当然也有，无他，改变一下环境就可以：只要对“碰瓷儿”这种事儿不管不问，问也顶多糊弄着、糊涂着调解一下，最省事儿的是双方私下自行解决，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老实人就都能纷纷聪明起来。

  但这种速成法，终归有点儿好说不好听，不能大张旗鼓地来，以致老实人们开起窍儿来都慢得很，这就难免让“碰瓷儿”的心里乐开了花儿。这就难怪这些年似乎“碰瓷儿”的还真有越来越多、势头越来越大的趋势，一件事儿没消停，马上又蹦出一个，让人费眼得很。

  这种事儿渐渐多起来，也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按辩证的思路，似乎天下事就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坏之分，总是好中有坏、坏中有好，好能变坏、坏也能变好。遵照如此路数，“碰瓷儿”的逐渐多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大可安之若素。尤其像“做好事反被讹”这类的事情多了，许多笨蛋或许就能更快地聪明起来；而“各扫门前雪”的聪明人多了，整个社会的运行成本总应该会大大降低吧，运行效率估计就会提升不少。

  十五年前，我们一行七、八个人跑去美丽的青岛游玩，“领队”就是青岛人，熟门熟路，领着我们使劲儿转。当转到崂山的时候，“碰瓷儿”的来了：

  进了山门，转上山道，路两边满是售卖“工艺品”的摊子。我们几个走在前面，然后是“领队”，她的女儿落在七、八米外的后面——六、七岁的小姑娘，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玩意儿，根本迈不开步子。于是，我们几个只能走几步就回头等一等。

  第二次回头的时候，无意间远远看到路边的一个女贩子，从自己的摊儿上偷偷摸了个手镯，然后从摊子下面很准确地甩到小女孩的脚下。当“领队”听到声响回过头的时候，地上是已经碎成几截的手镯，旁边呆呆站着自己的女儿，当然还有正健步冲上前的女贩子。

  碰到这种事儿，双方总之是要交涉一下的。刚一“对话”，山道两边的小贩们马上蜂拥着围了上来。实在值得庆幸的是，“领队”乡音未忘，几句地道的青岛话吼出来，刚围上来的人就悻悻着散去了一多半。不过，女摊贩还是很坚韧，一直纠缠不休。

  从此，本人就再不去山东。坏事大约就是这样变成好事的，本人就此省了钱、省了时间，省了精力、更省了一份担心，而别的什么地方，也很少了那么一份热闹和拥堵。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了。而且，经此一“役”，本人居然就自觉变得比较聪明了，再去什么地方旅游、办事，总要拿出多一半的心思，提防着，别让什么人碰了瓷儿。至于什么景不景的、事儿不事儿的，似乎倒在其次了。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