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用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名言来形容21世纪头十五年的全球经济与国际金融市场恐怕再准确不过。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为踌躇满志的国际资本创造了难得的逐利机遇。大规模国际资金的强势涌入，引发了欧美及亚洲多个国家的股票市场疯狂炒作的浪潮，科技及新兴互联网相关企业股价急速飙升，使资本利得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2007年也是如此。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凯蒂（Thomas Piketty）在《21世纪资本论》这本炙手可热的著作中指出，在这两个时期，仅资本利得一项就为10%最富的人的收入份额增添了5个百分点。然而，在疯狂的泡沫之后，紧随而来的却是严重的危机。尤其是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号称百年难遇，让世人从虚幻的繁荣跌落至残酷的衰退现实。

  人们总是想当然地认为，经济全球化、金融一体化的发展让国家与国家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地球村”、“地球居民”等等概念将成为了关键词。甚至有不少理想化的学者提出，应弱化国家政府的职能，赋予联合国更强、更广泛的权力，以加快全球人类的统一。但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可能比人们预期的还要远。且不论当前此起彼伏的地缘政治危机，单是在号称“自由流动、公平竞争”的国际金融市场上，资本的逐利游戏就让不同国家走向迥异的命运。尤其是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及本世纪初的几次新兴市场危机中，来自发达国家的资本赚得盆满钵满，而目标市场及其所在国的经济、金融却遭受了严重的冲击，甚至陷入危机难以自拔。

  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通过大量数据就资本和劳动这两种积累财富的方式展开了详细的对比分析，指出了财富向资本集中的历史趋势，并对其危险性发出了警告。放眼世界，虽然近年来在低端制造业、劳动密集型产业创造了大量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新兴市场，在全球经济总量占比不断提升，但发达市场在国际资本市场及产业链高端环节的优势依然稳固。在国际资本流动中的主导地位，让发达市场不仅能分享新兴市场的高增长红利，在危机爆发之后也能通过国际资本流动将损失转移至新兴市场。这就意味着，如果新兴市场不能在国际资本流动中赢得主动，仅仅依靠勤劳是无法实现真正的富强与崛起。

  “从人类有经济行为起，大部分时间里，投资回报的增长率都远远超出经济增长率”，这样的经验性结论，也许让人沮丧，但也为我们指明了未来发展之路。中国要在世界经济的舞台上获得更大的成功，国际资本流动是我们无法回避、甚至要主动应对的战场。

  “中国经济总量超越日本跃居全球第二”，“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GDP即将超过美国”……一个个增长的数字似乎在昭告世界中国已经强大起来。但部分数字的增长并不能代表全面崛起，更何况这些增长数字背后所蕴含的质量还值得考究。事实上，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划分标准，中国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资源禀赋、人口结构、增长基础、发展布局、社会成熟度、保障体系、创新能力、贸易结构等方面和发达国家相比仍有很大差距。

  当然，经过35年改革开放，中国经济与国内金融市场取得的成绩举世瞩目。中国经济对外开放的模式也从改革开放初期以引进国外资金和技术为主，转变为“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对外投资的快速发展，国内金融市场进一步融入全球。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世界投资报告》统计预测，2013年中国吸引外资与对外投资分别位居全球第二和第三，2014年将跻身净对外投资国的行列。从资本净流入向资本净流出切换，某种程度上标志着中国从贸易与制造大国向产业与资本强国开始迈进，有助于中国提升对全球资源的配置能力。但对于仍处结构调整期的国内经济而言，资本净流出也可能加剧产业空心化，影响经济持续稳定运行。

  如果说过去15年，中国融入全球经济、参与国际资本游戏尚处于“幼儿成长阶段”，在与已经进入“成人阶段”的发达经济体之间展开金融较量时，更多地是要注重这种不公平的“扳腕游戏”带来的风险，防范跨境资金大进大出对国内经济金融的冲击。那么未来15年或20年，中国要想巩固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并取得更多的突破，就必须加快成长步伐，逐步改变国际资本流动中的被动角色，赢得主导地位和话语权。

  在这一过程中，中国需要在继续坚持增长方式由粗放式向集约式转变的同时，实施更广泛、更强有力的结构性调整，塑造更为强大、稳固的经济实力，加大金融改革力度，以更开放的态度促进国内外金融市场融合，进一步提升国内金融市场的全球影响力，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发展步伐，提高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并成长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本轮金融危机以来，全球及区域贸易投资迎来全新的格局，中国必须在新的规则制定中掌握主动，才能巩固并进一步提升全球化发展的成果。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赢得国际资本流动时代的主导地位。

  毫无疑问，21世纪将是国际资本流动的大时代。作为新兴市场的“领头羊”，中国以其幅员辽阔的土地资源、快速提升的人力资本要素以及国家凝聚力、文化感召力而注定要在国际社会经济体系中发挥大国的作用，同时也将在国际资本市场上逐步展现一个大国的影响力。笔者憧憬着国际资本流动的中国时代的来临。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供职于工行城市金融研究所。此文为作者新著《21世纪资本布局：从资本流动看未来金融趋势和经济格局》的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