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证券时报记者 杨卓卿

  作为国内最早一批关注到家族信托这一舶来品的法律专家，盈科全国家族信托法律服务中心主任兼首席律师李魏，近期有望看到自己数年以来的研究成果批量落地为半标准化的信托产品，撬动国内家族信托市场。

  这一市场的巨大潜力，已吸引国内外众多金融机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碍于种种限制，如愿产出的家族信托产品却寥寥无几。

  在国内家族信托市场尚处破冰之时，李魏所倡导的中国式家族信托与一般意义的家族信托有何不同？此类个性化产品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实现批量产出？带着这些问题，证券时报记者专访了李魏。

  专攻资金信托

  与动产信托

  证券时报记者：家族信托对国内大多数人而言还是新鲜事物，您是从何时开始关注这一领域的？

  李魏：我在深圳市律师协会民事委员会任职期间，代理的婚姻家庭案件中，经常涉及离婚财产和继承等纠纷，大概从2007年开始关注到遗嘱信托。但经研究发现，我国继承法中并没有信托方面的内容，也就是说，无法按照信托合同对遗产进行转移，因此设立遗嘱信托进行财富传承在国内行不通。

  在对家族信托的研究中发现，委托人生前设立家族信托，同样具备避债、避税及财富传承等功能，这激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在2012年以前，绝大部分国人对家族信托几乎没有认识，网络上也鲜有家族信托动态信息，近两年家族信托才逐渐受到国内金融机构及部分高净值人群的关注。

  证券时报记者：对于发展家族信托，国内金融机构似乎还有些争议，有人认为，目前推广家族信托还存在很多法律难点。您觉得目前国内发展家族信托的桎梏主要是什么？

  李魏：我认为主要有两大桎梏，其一是信托财产登记制度缺失；其二是信托税法仍然空白。

  但缺失这一制度并不意味着家族信托无法设立，对于现金及不需要进行所有权登记的动产，只要家族信托方案设置合理、程序完备、资料齐全，不进行登记一样具有公信力和法律效力。目前，上海自贸区下发了《信托登记试行办法》，效果尚有待认证，但却是有益的探索。

  至于信托税法，设立家族信托需要委托人将信托财产转移至受托人名下，只有如股权、房产和汽车等财产在转移所有权时需要办理变更登记，但在委托人向受托人转移时需要交税，受托人向受益人转移时又要交税，双重征税是很大障碍。而一般资金信托和动产信托并不涉及这一问题，所以我们决定从这两类财产入手，开发中国式家族信托产品。

  证券时报记者：在您看来，目前在国内发展资金类及动产类的家族信托是不存在法律障碍的。那推行这类信托产品，有无其他难点？

  李魏：推行这类信托产品最主要的难点还是观念问题。在国内，普通百姓根本不了解家族信托，高净值人群中的很多人以为国外才有家族信托，因此他们为了避债或隔离财产风险，可能采取一些风险较高的替代方式，有些高净值人群还被迫将财产转移至境外，利用境外成熟的家族信托制度保护和传承财产，造成大量民间财富外流。

  虽然国内目前发展综合性家族信托有难度，但让资金类及动产类的家族信托先行先试，未尝不是一种好办法，通过市场实践，能够有效推动制度的完善及观念的更新，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家族信托领域

  严重缺乏专业人才

  证券时报记者：想要在国内家族信托市场分一杯羹的市场参与者很多，但实际落地的家族信托产品却少之又少。除了我们之前谈到的一些障碍，还有其他原因吗？

  李魏：目前市场知晓的家族信托案例很少，主要就是招商私人银行与外贸信托合作落地的一些产品，以及平安信托操作的一些产品，但这些产品门槛普遍很高。我认为，家族信托市场发展较为缓慢的原因，除了市场上难寻普及性的大众家族信托产品外，还与国内家族信托律师严重缺乏直接相关。

  证券时报记者：有说法称国内知名家族信托律师不足10位，现实情况真的如此吗？

  李魏：家族信托大多属于个性化服务产品，涉及风险点较多，一般金融从业人员很难全面控制相关法律风险；信托公司自身法务人员虽然熟知信托法，但对其他法律并不精通，且缺乏诉讼经验，而家族信托方案设计中需要很强的综合法律知识和诉讼风险把控能力，所以需要专业信托律师的介入，这在国外家族信托服务市场也是同样情况。

  国内家族信托律师数量本来就少，个别相对知名的家族信托律师或以理论研究为主，或专注境外离岸信托，帮助国内高净值客户在境外设立家族信托，专注于国内家族信托服务的律师更可谓凤毛麟角。

  为了填补这一空白，盈科全国家族信托法律服务中心在11月初举办了首届全国家族信托律师集训营，让这些律师了解家族信托相关制度，并掌握实操技巧，希望逐渐满足市场一定需求。

  用半标准化产品

  培育客户

  证券时报记者：您认为推广家族信托产品有什么好方法吗？

  李魏：根据我们对国外家族信托的研究，对国内法律制度的了解，以及对国内客户需求的调研，我们设计出了符合中国国情的中国式家族信托。我们法律服务中心与长安信托公司合作，将于近期推出普惠型的半标准化家族信托产品。

  与一般家族信托产品数千万元的门槛不同，我们计划将设立门槛定为人民币300万元起。将个性化产品转变为半标准化产品，其中70%是确定内容，30%是可供选择的内容。据我们测算，这种方式可以满足九成以上的客户需求。首期推出的家族信托产品属于保障型的，信托目的主要分四个，包括父母赡养、子女抚养、家庭保障及其他目的，只进行低风险、高流动性投资管理，主要面向将财产保护和传承放在第一需求的客户群。

  证券时报记者：这种类型的家族信托产品的可操作性强吗？

  李魏：这种普惠型的家族信托产品比起传统的金融信托肯定更复杂，成本也更高。但比起其他家族信托产品，操作又要简便得多。

  将设立门槛降至300万元，主要是考虑到很多高净值客户对国内家族信托的公信力存有疑虑，可以通过小额产品试水，也同时为了满足更广泛的群体需求。这是个培育市场，培育客户的过程。

  作为受托人的长安信托公司，对这类小额家族信托产品将要承受更高的成本压力，不仅很难盈利，甚至可能会亏本。但从长远战略考虑，他们还是愿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