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说法不武】

  我们建设的国家是法治中国。“精神损害赔偿”是衡量法治程度和人权保障的一个重要指标。

  在念斌被判无罪4个月后，近日，念斌及其律师向福州中院提交了“国家赔偿申请书”，申请福州中院赔偿念斌侵犯人身自由赔偿金、医疗费、精神损失费及其他物质损失等共计人民币15321605.15元。在念斌提交的国家赔偿申请书中，赔偿请求共计人民币15321605.15元。包括人身自由赔偿、人身健康赔偿、经济损失赔偿、财产损失赔偿、精神损害赔偿等内容。其中，精神损害抚慰金申请赔偿数额最大，达1000万元。包括请求人被四次判决死刑的精神抚慰金500万，其父母双亲在错案期间去世的精神抚慰金500万。

  在现代法治社会，精神损害赔偿已经成为对人身权特别是精神权益受到损害的一项重要司法救济途径。颇为遗憾的是，“精神损害赔偿”在我国法律中长期处于立法空白、司法操作难度重重的尴尬境地。很长一段时间，我国民事法律对于精神损害赔偿没有明确规定，国家赔偿法也迟迟没有确立精神损害赔偿的法律地位，司法实践中主要依靠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来规范。

  现行《侵权责任法》明确规定：侵害他人人身权益，造成他人严重精神损害的，被侵权人可以请求精神损害赔偿。这一规定标志着我国现行法律第一次明确规定了“精神损害赔偿”，法学界千呼万唤、老百姓翘首企盼的精神损害赔偿制度终于得到了法律的认可和肯定。2010年修订后的《国家赔偿法》也明确增加规定了“精神损害赔偿”问题。从无“精神损害赔偿”到2010年增加“精神损害赔偿”，这是《国家赔偿法》的一个巨大飞跃，体现了国家对公民精神损害的重视。不过，法律没有明确精神损害赔偿的具体适用标准，《国家赔偿法》只能对“精神损害赔偿”作出原则性的立法，精神损害赔偿怎么认定，什么情况下构成精神损害赔偿，以及精神损害赔偿究竟赔多少，依然是司法实践的难题，需要最高法院出台权威而具体的司法解释指导“精神损害赔偿”案件的实践。

  另外，并不是任何情况都可以给予精神损害赔偿的，轻微的精神损害原则上不能请求精神损害赔偿，否则动辄打精神损害赔偿官司法院会不堪重负，当事人的诉讼成本也过高。对于构成精神损害的“严重精神损害”中的“严重”的程度该如何认定，的确需要最高法院通过权威的司法解释或案例指导进一步具体明确。最高法院2014年7月出台的《关于人民法院赔偿委员会审理国家赔偿案件适用精神损害赔偿若干问题的意见》规定，人民法院赔偿委员会确定精神损害抚慰金的具体金额，原则上不超过人身自由赔偿金、生命健康赔偿金总额的35%，最低不少于1000元。对于设立的精神赔偿总额最高上限“原则上不超过人身自由赔偿金、生命健康赔偿金总额的35%”，这一偏低的上限设定是否合理和科学依然有待商榷。建议有关部门在适用司法解释一段时间后，广泛征求公众和专家的意见，进行科学的评估，酌情作出调整。精神损害赔偿固然不能漫天要价，但是过低的标准也不利于弥补当事人蒙受的精神伤害和倒逼执法机关严格执法、司法机关公正司法。

  念斌蒙冤8年4次被宣告死刑，历时2935天的监禁，对于一个人精神的伤害可能远超过单纯的人身自由限制，念斌的千万精神损害索赔是否真的属于“漫天要价”？还是现行国家赔偿制度特别是精神损害赔偿制度依然存在明显的短板，都值得我们深思。

  我们所处的时代是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法治时代，我们所处的社会是尊重和保障人权的法治社会，我们建设的国家是法治中国。“精神损害赔偿”是衡量法治程度和人权保障的一个重要指标，期待“精神损害赔偿”从法律文本走向法庭、走向生活，成为公民捍卫自身合法权益的又一有力武器。期待念斌千万精神索赔倒逼国家赔偿制度的进一步升级完善。

  （作者系《中国司法》杂志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