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缘木求鱼】热闹之中无风景，风景从来在心中。真想看风景，风景就无处不在。

  2003年底，一位朋友一家三口移民加拿大。出国之前，当地的朋友提前为他们租好了房子，但在电话中，却略带歉意地告知他们：由于时间太过于仓促，所以只能在这“人声嘈杂”之处临时“抓”了一套房子，等住下之后一切安顿妥当了，再慢慢寻觅中意的住处吧。

  千里迢迢、几乎两眼一抹黑地跑到异国他乡去，有一块能够遮风避雨的屋顶迎接他们，应该足以令人为之欣慰并倍感温暖了吧；至于人声嘈杂不嘈杂，在这种特别时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瑕疵，更何况，中国人似乎从来就不怕热闹，甚至许多时候怕的是不够热闹，即使如朋友这种贪静之人，有国内大环境锻炼出来的底子在，应付起嘈杂的人声来，也足够游刃有余。

  到达目的地并安顿好行李之后，正是上午时分，旅途的劳顿，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夫妻二人用“单薄”的婴儿车推着一岁多的“大胖儿子”，踏上了陌生的街道。这个友人电话里描述的“人声嘈杂”之地，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自然景色很美，街道很干净，环境格外地静谧。两人推着儿子很高兴地一路走下去，但没过多长时间，兴奋便渐渐为隐隐的不安所代替了：走了五六分钟，竟然没有遇到一个路人！

  朋友夫妻，一个是上海人，一个是北京人，被大都市的似锦繁华熏染惯了，就对如此的“人声嘈杂”之处，很不习惯。按照他们的说法，别管什么时间，一个人或两个人在干净、整洁、静谧的街道上走半天碰不到几个人，心里就难免空落落地不踏实，总幻觉着马上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虽然明知道是过虑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这种惶惶然的感觉。

  为了免于这种负面情绪的折磨，没过多久，两人就急急地搬了家，抛弃了这个“人声嘈杂”之所，另寻了一处“人声鼎沸”之地安顿了下来——这回心里踏实多了，低头、抬头，左边、右边，终于又随时都能看到人了。

  中国人大多是爱凑热闹的吧，过去如此，至今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其实，不惟中国人如此，其他国家的人也差不到哪去。据说，每到冬季，生活在北欧的人们，就总习惯往气候相对温暖而且人多的地方跑，以化解深藏在骨子里的抑郁感。有一个笑话讲，一个北欧人，每年冬季都会跑到北京，蹲在CBD的地铁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铁口进进出出的汹涌人潮，脸上写满了舒心的笑。

  上海人有在新年之夜跑到黄浦江边看灯景、迎新年的爱好，纽约人也有挤到时代广场看跨年度演唱会并“傻呵呵”地一起数倒计时迎接新希望到来的传统，可见，爱凑热闹，是人类的“通病”。凑热闹，看的不是风景；凑热闹，看的其实是“医生”。大约就是倚赖了这位“医生”的庇佑吧，人类才能熬过漫漫的寂寞，迎来一个又一个的新明天。

  因此，“凑热闹”，大约还会继续下去吧。虽然上海新年夜踩踏事故发生后，许多人呼吁、警告，不要再“凑热闹”了，但鉴于人类的本性，类似的呼吁、警告，最终都难免沦为“耳边风”的下场。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伤痛过后，热闹从来依旧。既然本性难改，为了免于悲剧重演，大约就只能在管理上想办法。

  上海踩踏事故发生后，有人马上把纽约时代广场万人守岁的照片发到网上作对比，并详细介绍了纽约警方为了避免人群出现不可控局面而采取的诸多措施，比如，用护栏隔离出应急通道，把人群用护栏分割成不同的部分，采取措施避免人群的无序流动等等。这些措施，显然都有很现实的借鉴价值，直接“拿来”，估计就能在短期内发挥相当明显的作用。

  要避免类似的人间悲剧反复发生，除了城市管理部门要多想办法、早作安排、充分借鉴有益经验之外，恐怕爱凑热闹的参与者也要有所改变。热闹之中无风景，风景从来在心中。真想看风景，风景就无处不在，哪怕寂寥书桌边的一抹绿色、一缕墨香，也胜过灯红酒绿装扮下的滚滚红尘；真想凑热闹，当然亦无不可，但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让暂时的热闹，影响了未来的风景。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