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近日，无意阅读到一篇10余年前的学术论文，内容是说香港的地域狭小地形崎岖，可利用地极少而人口众多。尽管如此，近100多年来香港政府采取严谨的用地政策，使得其城镇有序，城乡结合协调，基础设施完善。由于做到了合理用地、有效用地和高效用地，从而使香港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整洁、美丽的现代化国际大都市。

  这使我联想到此前新闻报道中对于内地某些城市“相反”做法的批判。比如说西北某市，尽管经济不甚发达，但地方政府却拼命开辟郊县的农地、林地，建成无数的商品房后，却又使之成为无人居住的“鬼城”。卖地收入是进了政府或某些个人的腰包，但整个区域发展的协调性却遭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

  近年我得闲回乡，发现原本熟悉的地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另外听亲戚说，政府给公务员发放福利，允许他们以较低价格购买原本是远郊地块的新建房屋，好像是所谓的“某某市政府某某局小区”之类的。虽然也有远期规划，日后或成为交通与生活皆便利的新兴市镇，但农田的迁移或丧失，却已是不争的事实。

  如何主动为城市土地“留白”，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话题。这对于国内各个地方政府而言，不仅是政绩，更是造福后代子孙。巧合的是，这几天为了撰写某个专题，我来到上海北端长江口的崇明县采访。目前的崇明县由三个大的岛屿构成，分别是崇明主岛、长兴岛和横沙岛。其中，后两者是2005年根据上海市政府规划，由上海市宝山区划入的。这次调研的主题，也大致与城市区县的整合规划有关，当然这背后究竟是依据怎样的经济逻辑，是需要探究的重点。

  一大早我从家中出发，乘地铁至公交乘车点时，粗略计算已经花去了一个多小时。购票、排队上车，当专线大巴驶上高架路，再度转入上海长江隧桥时，我渐渐发现景色转变了，眼前的绿色多了起来。江中沙洲一个一个抛向身后，我已经在走向上海的后花园：崇明岛。

  又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到达了崇明县政府附近。根据后来县政府相关工作人员的介绍，虽然轮船摆渡已经在长江隧桥建成后成了人们出行的次选，但与上海市区的交通不便仍是影响崇明经济发展的主要原因。他坦承，崇明目前仍是上海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但崇明的“生态岛”建设目标却日益清晰起来。我在崇明县城并未看到类似上海市区那样呼啸而过的燃油出租车，取而代之的是人力三轮车。因为县城核心区不大，在细雨中试着乘坐人力车，无疑会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县政府人员告诉我，崇明三岛的各自定位已基本明确，崇明主岛是综合性生态岛，长兴岛的核心产业在于海洋装备工程，而横沙岛则保持原样。“上海要让横沙岛‘留白’，现在不进行任何开发。怎么开发，留给子孙后代去决定。”这位工作人员介绍。为城市某个区域“留白”，让它保持原样，不去进行所谓的开发建设，至少也是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城市管理水平得到提升的重要标志。听他们继续介绍，即使到现在，各地游客去横沙岛游玩，唯一的方式只有从邻近的长兴岛通过轮船摆渡过去。政府部门故意不去建造桥梁或隧道，让交通“不便利”，原来只是为了让这个岛屿“留白”！

  按照香港的经验，早在1961年，香港总人口为317.47万，就业人口为119万。当时从事农业（包括渔、牧业）的人口尚有8.76万，占就业人口的7.4％，农业用地占全港土地总面积的13.2％。到90年代初，香港已没有多少纯农业人口了。虽然如此，香港并不是把全境土地变成楼房和街道，而是城乡结合、环境协调地利用好土地资源。

  这篇名为《香港的土地利用与环境保护》（1997年）论文所表述，香港地域虽小，但是已成为世界上著名的大都市。然而，它仍有80%以上的土地为乡村用地，而且不断造林绿化，搞好自然环境建设。为有效控制用地，香港政府以英国地权制度为基础，制订了一系列有利于合理开发和利用土地资源，以及促进经济发展的政策措施，并以法律形式保证其实施。殊不知，香港虽然是一个现代化国际大都市，而且土地十分有限，但是它仍有85.7％的土地为林地、草地、荒地和耕地，香港仍然是一个城乡分明的地区。

  再回到上海以及崇明吧。按照2015年初的数据，上海中心城区的绿化覆盖率已达到38%，如果加上郊区以及崇明县，这一比例肯定更高。而以我自己长期生活的感受来说，上海既是一个金融和经济重镇，也是一个城市文明程度较高，政府办事相对开明守法的大都市。这的确是一个健康的和让人喜爱与依恋的城市。

  只有敢于为城市管理建设主动“留白”，才能营造生态建设的高地，才能吸引人才，获得更长远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