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前不久，一位在四川合江县工作的朋友大勇发来几张图片，让我帮他看看所拍摄的几块鹅卵石究竟是不是玉，如果确能跟玉搭上关系，价值究竟几何。“说是这种玉石很值钱，这边的人都疯了，挖玉的把河滩搞得乱七八糟，石头的价格也从最初的100元一斤涨到500元一斤，‘极品’更是以块论价。”大勇比较郁闷，因为他也去河里淘了好一阵，但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几块石头经河边的“专家”鉴定并不值钱。

  图片上是几块或黄或白的卵石状的石块，个别的上面还有点纹路，看上去像被指甲掐过一般。从同时发过来的打光图看，透光度还算不错。但无论如何也难以看出明显的玉的质感，我的答复是：这几块基本上是河滩上随处可见的鹅卵石，只有极个别的可能达到玉髓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玛瑙。

  我有些纳闷：就这些鹅卵石，值得这么多人“为伊疯狂”？

  实际上，合江县南滩镇“产玉”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2008年前后，这里就炒过一波这种石头，有人还从“二道贩子”手中买过一些，后来“神秘买家”消失得无影无踪，接手的人才发现上当。

  而这一次，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一时间挖玉卖玉、淘玉买玉的“淘宝大军”达到千人级别，不仅吸引了更多人跟风，也引起了政府部门的重视。南滩镇政府不仅对河中挖玉事件密切关注，在做好安全防范的同时，迅速找有关专家对“玉石”进行了鉴定。鉴定报告很快出来了：并不是人们期待中的所谓“桂花玉”，就是普通的石英石。四川省煤田地质局135队地勘院院长、地矿工程师王祖荣的说法更为直接：这一区域地壳稳定，历史上没有发现过岩浆活动，基本没有形成珍贵矿物宝石的地质条件。至于比较透光，这太好理解不过了：用强光电筒照自己的双手试试，不也一样透光？难道我们的手也是玉石、宝石？

  不过，也有不少人对这一结论并不买账。稍懂一点的人认为，不是也有石英岩玉一说吗？玛瑙、黄龙玉、晶白玉都是石英岩，咱这里的石英岩咋就不是玉了？甚至有人觉得，鉴定报告是欲盖弥彰，正是因为石头好，政府才不让挖了。

  桂花玉，这是当地炒玉人给这种石头起的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懂玉的人一听就会发笑：啥玉都听说过，就没听说过什么“桂花玉”，难不成是月宫里吴刚玩剩下的？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不少当地人仍然认为这只是个假以时日打开知名度的问题：黄龙玉没成名之前，不也几十块钱一车随便装？南红没被行家发现之前，谁会要那些锄地老碰坏锄头的石头蛋蛋？现在怎么样，不都成了大家争抢的香饽饽，国内著名的玉石品种。等大家都知道桂花玉值钱以后，还能便宜收到吗？什么是机会？新东西刚出来的时候跟进，很可能就是新的机会。不是已经有人赚钱了嘛！

  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也确实在黄龙玉、南红以及更早一些的巴林石身上得到了验证，但至少也应该看一看石头究竟是什么材质，有没有真正的价值不是？

  石英，也就是二氧化硅，约占地壳质量的12%，可以说是构成地球有型成分的“大宗商品”，大多数岩石甚至沙粒都主要由二氧化硅构成。虽然其中隐晶质（即矿物晶粒细小，肉眼甚至放大镜无法分辨）且漂亮的部分矿石，也就是行内所说的“玉化程度高”的石头确实可以称为玉，但由于地球上石英岩分布甚广产量巨大，大多数石英岩玉价值并不高，比方现在市面上比较多见的马达加斯加玛瑙，最初就是作为远洋货轮到岸卸货后回程的“压仓石”运回来的，现在虽然也有一些玩家喜欢，但普品也就几元钱一块，远达不到“桂花玉”几百元一斤的价格。至于当地人认为是“玉”的重要依据——透光，这些玛瑙无一例外全都透光度良好，与之相反的是，和田玉中部分黑青玉以及一些黑度极好的墨玉却透光度极差甚至丝毫不透光，但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和田玉“身份”与价值。

  那么，买石头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朋友说，大致有这么几种：一是认为里面可能有玉，尤其部分“桂花玉”确实达到或接近玛瑙质地，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南红玛瑙，买来投资的；二是之前卖便宜了，现在去河里挖既费劲又受控制，还不如花点钱收些回来，等着升值赚差价的；三是有人刻意炒作，即先囤积数量不菲的鹅卵石之后，借“河里有玉”之名将手里的石头高价套现，利用人们对玉石并不了解却渴望一夜暴富的心理大发横财。

  渐渐地，下河挖玉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尤其自从媒体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虽然心里不一定承认）所谓“桂花玉”不过是普通的石英岩之后，前来收购的人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低，成交也越来越淡。“好在没花什么本钱，没人要就放着，说不准啥时候又有人来收了呢！”大多数村民的心态还是比较平和的，不过，在高峰时追涨买进去的，恐怕就没那么淡定了。

  炒卖石头人的究竟赚没赚到钱？这恐怕很难说得清。倒是“疯狂”时期现场出售“配套设施”的，比方水裤、铁锹、头灯，甚至卖水、卖吃食的都赚钱了。“跟美国淘金热时期一模一样，挖宝的人赚没赚钱另说，不过‘卖水’的肯定赚钱了。”大勇说。

  千疮百孔的河道和所谓“桂花玉” 孔伟/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