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一闪】

  我们给以相互宝为代表的网络互助平台道一声告别，说一句感谢，并不过分。

  蒋光祥

  网络互助关停潮，迎来了最终篇章。相互宝于去年底发布公告，表示将于本月28日停止运行，正式告别近7500万成员。消息一出，有颇多不明就里的自媒体分析出相互宝要带着参与者的钱“跑路”，显然暴露出了自己对相互宝自创始以来，先保障后分摊这一无资金池模式的完全不了解，纯属于贻笑大方的臆测或只顾“吸粉”的哗众取宠。与之相反，相互宝宣称自公告之日起，成员不再参与互助分摊，但一段时间内，符合规则的患病成员仍可发起互助申请，互助金将由平台全部承担。同时，成员可自愿投保相关一年期重疾险，无需重计等待期，无需重新健康告知，并有3个月的免费期，避免了此前其他互助平台直接关停所导致的成员保障中断。为此，相互宝非但不存在卷钱跑路，还需要额外付出30亿左右的支出。撑到最后一刻，承担应尽的责任，做好善后，遗憾告别，说这是相互宝留给大部分业内外人士的最后印象，较为公允。

  但遗憾之外，无需叹息。这是因为相互宝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从2011年首个网络互助平台成立，到相互宝上线，再到美团、京东、百度、新浪、360等头部互联网平台相继入局。这10年当中，网络互助依靠低门槛与普惠的特点，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直至盛极一时。2019年全国参与人数共超过1.5亿，发放大病互助金超50亿。而最为值得一提的是，以相互宝1亿成员为例，其中有三成来自农村和县城，六成来自三线及以下城市，过去三年共救助重症患者17.9万人。传统商业保险难以触及到的区域，市场够下沉，成为网络互助平台的一个显著特点。这背后原因很多，但网络互助平台“一人患病，众人均摊”，不需要事先缴费（相互宝用户需满足一定信用分）的低门槛模式，无疑是能够获得大量用户“用脚投票”的最主要原因。此外，相互宝创造性地引入了“赔审团”制度，在对需救助的互助案件、整体的分摊金额全体公示之外，针对争议案件，邀请由众多社会人士作为“赔审员”进行投票表决。这解决了传统商业保险当中买或者不买客户可以说了算，但是赔或者不赔却是由保险公司说了算的痛点。

  但社会保障始终都是一个严肃的社会命题，网络互助终究不是保险，成为不了在医保、商业保险之外，中国医疗保障体制的另一块拼图。随着相互宝重疾的发生率慢慢接近社会平均概率，救助人数和互助分摊金的不断上涨也已经超越不少相互宝用户预期，从而造成用户流失。但要看到，以相互宝为代表的网络互助完成了一次面向全民的保障教育。连传统保险公司当中的有识之士也承认“相互宝是保险公司的意外惊喜”，提升了全民健康保障意识，不少人完成了从参与过互助，再到购买保险的进阶。更是给低门槛的平民保障提供了操作思路，开启了未来之门，促进社会医保和配套商业保险更加全面和完善。

  我们最直接的感受便是这一两年，在基础医疗保障广泛覆盖的同时，多地政府职能部门采取了更多措施，为基层百姓提供更普惠的健康保障。2015年，深圳市在国内率先推动了具有普惠性质的深圳市政府重疾险，拉开了各地政府发展“惠民保”的序幕。2020年左右，各地“惠民保”迎来大爆发，当前已涉及22个省，超过100款产品，累计覆盖超过2500万已经拥有基本医保的参保人。“惠民保”每年保费相比网络互助分摊相差无几，门槛同样够低，同时有政府背书，这对于中国基层百姓，尤其是对于偏远区域的城镇居民来说，无疑具有不可抗拒的高性价比，覆盖面肉眼可见地会在将来更广。这背后，我们给以相互宝为代表的网络互助平台道一声告别，说一句感谢，并不过分。

  （作者系基金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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