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走笔】

  中国是一个经济大国，但是在户外运动方面，却是一个小国和弱国。

  周鹏飞

  武汉天兴洲是长江青山段一处沙洲，也是一处网红打卡地。短短十年间，我目睹这里从一块居民鲜少、芦港苇海的江渚荒野，变成了时常堵车、人流熙攘的网红打卡地。尤其是今年洪水期长，给沙滩上留下了很多泥坑，一些越野爱好者就把这里当成了撒欢的地方，玩泥巴、冲氹子，带着视觉冲击又充满野性的短视频迅速爆火各个短视频平台，让慕名而来的人趋之若鹜。

  乐极生悲的是，开车冲氹子玩得越来越邪乎，不仅越野车冲，连没有越野条件的轿车、甚至电瓶车都跑来冲，没有车的网上租车专门过来冲，激情燃烧，当然也事故连连，陷车的、翻车的经常发生，前天两个年轻女孩开着改装车冲氹子撞伤人，直接把天兴洲送上了新闻热点。不良后果导致天兴洲的关闭，武汉户外运动爱好者又痛失一块乐土，这样的结局让人伤心。

  这几乎是每个城市的免费户外胜地的宿命，从被户外探索者发现，然后在户外圈子里小范围传播地址和沿途轨迹，紧接着商业户外团队开发，再接着大量人员蜂拥而入，然后荒野成蹊、垃圾遍地，紧接着被封闭禁止进入。一个好的户外活动场地，成为网红打卡地就意味着迟早有一天被关闭，这仿佛是永恒的宿命，以致现在很多户外老驴一旦发现新的户外活动场所，就故意隐匿，为的就是保一方水土安宁。

  造成这种悲剧的主因，首先是自然教育的缺乏造成的。我们这一代人，所有的户外知识其实都是从前辈的带领和学习国外户外运动书刊相关知识而获得的，比如如何妥善处理垃圾、如何保持自然原貌、如何尊重野生动物、如何为他人着想等等，这都有现成的规矩和原则，只要虚心向学，不需要太长的工夫，就能自我培养成一个拥有基本户外素质的人。

  一个户外小白，如果没有前辈引领，又没有自我学习的习惯，在大自然中自然而然就很容易把不良习惯带进来。比如庐山幡杆峰上的松树在这四年中大量死亡，就是大量人员涌入随意便溺和攀折枝条做手杖造成的，有朋友发了四年前同一地点的场景对比照，四年前松林茂盛，四年后只剩下枯岩，看了让人痛心，被誉为与天地齐寿的千年不老松，竟然经受不住人类的折腾。

  一个领域长期处于一种混乱和盲目的状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缺乏立法。例如，越野圈子在我们广大户外爱好者眼中是一个严重缺乏户外素质的圈子，他们所过之处，只有满地尘烟、一地狼藉和被肆意毁坏的地质地貌，严重违背了户外“无痕山野”的原则。这个圈子本身所具有的炫耀习气更容易把那些低素质的人群吸引进来，引发更多的人员进入和更加严重的破坏。希望国家立法能够跟上，对那些为了个人私利和一时之欢而破坏自然地貌的行为进行严惩。

  户外运动的发达，是衡量国家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尺。中国是一个经济大国，但是在户外运动方面，却是一个小国和弱国。对待当前户外活动场所的种种乱象，国家不能一关了之，这种限制户外活动场地、扼杀户外运动发展的做法，于国于民都不是好的做法。

  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山川原野有足够的胸怀容纳一切奔赴它而去的人。作为一个户外爱好者，我的建议是：一、让自然教育进教材、进课堂，从下一代开始抓全民户外素养；二、各地可以效仿香港郊野公园的做法，将各种荒野和远郊林地、湖塘等开辟为全民郊野公园，为全民参与户外运动开辟更多的场所；三是进行户外立法，对侵占国家自然资源私自设立商业收费户外场地、严重破坏自然环境等行为进行入罪入刑，对那些户外狂徒形成法律震慑，还户外一片朗朗乾坤。

  （作者系武汉文化研究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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