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证券时报记者 罗峰 马宇飞

  中越边境上，广西自治区东兴市是中国与东盟唯一海陆相连的口岸城市。这座20万人口的小城，与越南芒街市隔河相望。

  东兴以往为人所知主要是红木，很多越南红木经此地发往国内。记者走在街上，红木家具店和加工店随处可见。

  现在不少东兴人去越南芒街市从事水产养殖。几个人合伙，在越南承包一片滩涂、水塘，聘当地人养殖，定期从国内派技术人员轮流驻点，水产品上市季节可根据边民互市免税额度发往东兴。

  “主要是承包成本低，东兴的虾塘要每亩2万元，在芒街从越南人那里包下来每亩1万元。”东兴市北部湾经济区办主任李铭渊对证券时报记者说：“人工成本也低很多。聘请越南人搞养殖，月薪1000元人民币；东兴最少也要1500元吧，不然都低过最低工资标准了。”

  广西与越南资源禀赋、劳动力成本的差异，使得民间跨境经济交流活跃。中越边境自贸示范区、跨境经济合作区的筹建，将是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的新亮点之一。

  中越跨境合作区将兴起

  据广西北部湾办有关人士向记者透露，国家将在中国凭祥-越南同登、中国东兴-越南芒街、中国红河-越南老街三个方案中选点建设中越跨境经济合作区，最终方案预计在今年2月拍板。

  证券时报记者获悉，中越跨境经济合作区承担着多项功能，包括提升双方边境贸易、放宽投资限制、扩大边境口岸开放与监管合作等，在建设上实行总体规划、各自建园；一线放开、二线管住；产业融合、管理协同。

  “三地上报方案，最终由总理拍板。”据参与接待越南官方考察团的有关官员说，凭祥，特别是东兴，很可能会成为被两国政府选中的点。

  东兴、凭祥，是广西已经运营的两大边境经济合作区，两市已实行多年的中越边民互市贸易政策，有着边境经济合作的良好基础，现正筹备申报跨境经济合作区、边境自由贸易合作示范区。广西正在筹建的“中国东兴-越南芒街跨境经济合作区”，中方核心区位于防城港市下辖的县级市东兴市；“中国凭祥-越南同登跨境经济合作区”，中方核心区位于崇左市下辖的县级市凭祥市。

  越南的原材料资源、劳动力资源优势，在中国这两方面成本持续上升的情况下，今后一段时间将更加凸显，这令广西的跨境经济合作区前景诱人。“对于自治区来说，当然希望两个跨境合作区都得到国家批准。”广西北部湾办人士说。

  在去年9月举行的第十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开幕式上，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提出打造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之后，广西围绕该升级版进行多项筹备。

  记者获悉，广西自治区政府的有关报告向国家申请的政策包括：跨境合作区内的企业所得税统一按照10%税率征收，个人所得税按照各自国内法律规定征税额度的50%征收；围网区内企业之间货物交易免征增值税和消费税；境内货物销往围网区视同出口，实行退税。

  对于普通游客而言，最大影响是旅游便利。跨境经济合作区将实行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原产地商品的旅游免税购物政策，中越两国游客可持本国有效证件从本方自由通行跨境合作区，第三国游客可享受72小时过境免签政策和在围网区停留不超过144小时落地签证政策。

  东兴：向边境特区进发

  边民互市贸易，是东兴充满活力的因素之一。根据国家政策，边民每人每日带进的生活用品价值在8000元以下的，免征关税和进口环节税。

  隔着中越界河北仑河，东兴对面是越南北部最大的经济开发区芒街市。阳光照耀下，互市码头一派繁忙景象，船只装运一袋袋白色货物，是越南产的木薯淀粉；越南船卸货，转装小卡车，入仓，我国海关查验后便进入国内市场。

  越南来的货物主要是木薯粉、茶叶、海鲜，中国则主要输出工业品。东兴市对面越南边民的货船开几十米，就到了中国码头，记者逗留数十分钟，不停有小货船轮流在码头卸着袋装的木薯粉。

  “这些越南木薯粉，在交易之前仍算越南货物，卸下后运进边境贸易区仓库，相当于进保税仓库。交易后向海关申报查验，互市限额内予以放行，超额则收取一定费用。”东兴市边境贸易管理局副局长姚起威对记者说，每个边民的互市限额为8000元，按目前每吨2700元左右的价格，相当于3吨木薯粉，一辆小货车可以拉完。“2013年前8个月东兴互市贸易进出口成交额140多亿元，其中进口额占六成多。”姚起威说，互市贸易总额同比增长两成多。

  准确地说，东兴对岸称为“芒街口岸经济区”，定位类似于当年中国在深圳市设立的经济特区。芒街同具海陆通道，越南政府对其寄予厚望。据悉，东兴边贸中心规划面积4平方公里，旁边筹备的跨境经济合作区中方管理区初步规划面积10平方公里。

  中越战争时期，越南让芒街边民后撤5公里，后来政府鼓励边民回迁，每户新建房子给予折合人民币5万元的补贴。在越南政府的政策支持下，芒街经济迅速发展。李铭渊告诉记者，东兴、芒街原本经济实力相仿、主要经济指标基数相近，现在芒街的经济增速高过东兴。呼应芒街在越南国内的定位，东兴的官方口号是“边境特区 西部深圳”。东兴国家开发开放试验区也在2012年上升为国家战略。

  东兴的发展也很迅速。特别是东兴口岸异军突起，成为国内第三大陆地口岸。2013年经东兴口岸出入境超过440万人次，在国内仅次于深圳罗湖、珠海拱北口岸。 “中越两国边境贸易持续升温和国人纷纷涌入防城港市参与边境旅游，是东兴口岸跃升为国内第三大陆地口岸的主因。”东兴政府官员如是说。

  凭祥:跨境产业合作

  雏形已现

  在凭祥，几乎每个上午，等待出口越南及互市贸易的货车排成数里的长龙，从路口一直排到海关。同样，从越南进口的货物也数量庞大地进入中国。

  广西综保农业投资有限公司进驻凭祥不到一年，正在做从越南进口大米的生意。该公司业务总裁毛振东说，一年多前公司请高校学者把脉东盟自贸区的商机。“东盟对中国有优势的品种主要是什么？农产品！”学者得出这样的结论。

  在中国市场，越南已超越泰国成为最大的大米进口来源国。广西综保农投公司将越南来的大米放在凭祥保税区的保税仓，分装后销往国内省份。“公司从东盟进口的大米主要来自越南、柬埔寨和泰国，越南较多。大米从越南胡志明市海运到海防市，换陆运运往中国边境，第二天就进到凭祥保税仓库。”毛振东说，大米贸易已做半年，接下来将经营大米蛋白加工等产业，以及筹建橡胶交易中心。

  广西凭祥综合保税区管委会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叶盛说，货物存放在保税仓库，旺季时运出，由于享受税收优惠，相当于抵消了正常仓储费用，这受到进出口企业欢迎。现在凭祥受到外界的高度关注主要是在跨境合作上的先行先试。越南同登正在筹建中国产业园，广西方面准备引导一些鞋厂、服装厂建在那边，对活跃当地经济、增加当地人就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叶盛说：“中国对越南最大宗的出口是机电产品，凭祥保税区已建机电展示中心；我们与越方商议，在同登越方跨境合作区也建一个机电展示中心，越南企业不出境就可买到优质中国机电产品。这是双方贸易便利化的一部分。”

  中国凭祥-越南同登跨境经济合作区管委会与广西凭祥综合保税区管委会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跨境合作处处长黄海华说：“跨境经济合作区同登方面已完成规划，目前还在征地阶段。”

  据悉，中国凭祥-越南同登跨境合作区中方核心区已经建完，越方进度慢些，但2013年越南地方换届后谅山省推进合作的力度很大，包括推进与广西的互联互通、拓宽道路等等。谅山省通往河内的路有点窄，正在修成“高速公路”。这种“高速公路”不封闭，拖拉机能上，牛车也能上，相当于我国的一级公路。

  凭祥一位参与跟越方谈判的人士说，越南搞“革新开放”（类似中国的改革开放），对新事物整体是开放的，观察出好处就有积极性，所以凭祥通过一些具体项目，让谅山看到实际作用，增强谅山省政府的动力。

  跨境经济合作区双赢就需要建立互补的产业链。比如越南的农产品产量大，凭祥这边就做贸易，保税区做物流平台、资金平台。“越南劳动力成本要比中国低1/3以上，我国则技术成熟，于是可以在产业安排上初加工的环节放在越南，技术要求高、附加值高的精加工部分放在我国。”黄海华说。

  跨境经济合作区暂时还有待真正展开。中越双方管理方有很多细节需要协商。有些是政府间的问题，比如官方检验结果先要双方互认。也有习惯的问题，简单如上下班问题，中越有一个小时的时差，跨合区内怎样统一企业的上下班时间呢？黄海华说这些都需最后商定。

  跨境合作区箭在弦上

  东兴、凭祥均在基础设施建设、中越对接等软硬件环节发力。比如东兴，记者2013年12月底前去采访时，防城-东兴高速公路正好刚通车，结束了这个国家一类口岸不通高速公路的历史。早在2010年，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就与越南广宁省签订了《共同推进建立中国广西东兴-越南广宁省芒街跨境经济合作区协议》，之后东兴规划近10平方公里进行跨境经济合作区的建设，而越南芒街市也规划了10平方公里区域进行搭建。比如凭祥，目前推进中国（凭祥）边境自由贸易示范区建设的一项前期工作是，中越货运直通。“我们正实施中越物流大货车直通大行动，提升中越无缝对接、互联互通水平，打造南新通道上重要的物流节点城市和商贸物流基地。”崇左市方面向记者提供信息说。

  目前，广西是中国对越南贸易的第一大省区，越南则连续14年成为广西的第一大贸易伙伴。2012年双方贸易额近100亿美元，占中越贸易总量近五分之一。

  广西有关官员告诉记者，去年12月底广西与越南边境省联合工作委员会在南宁签署了备忘录，敲定了一些合作项目的具体行动时间表，桂越边境合作取得重大实质性进展。

  在推进跨境经济合作区建设方面，广西与越南的广宁、谅山等省将分别成立联合工作组，就东兴-芒街、凭祥-同登等跨境经济合作区的选址、范围、功能分区、运行模式、园区管理、优惠政策等进行对接。“两国边境省份约定力争2014年2月分别向本国政府上报总体方案、争取2014年下半年开工建设。我们请求国家批准设立中越东兴-芒街跨境经济合作区、中越凭祥-同登跨境经济合作区。”广西自治区政府有关人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