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多媒体数字报

  【缘木求鱼】

  姑息养奸，奸者固然可恨，但“饲养员”们也荣光不到哪去，其做法，终非治病救人的仁者之道。  

  在中国人的文化特质里，“矛盾”几乎无处不在，闲了，东寻西觅着撷取、把玩一番，就会发现几乎个个都闪烁着“辩证”的精光，往往让人难以直视——非要较了真地看个仔细不可，就难免要被晃得眼花脑胀，莫辨东西。

  比如，前辈们每每提醒后学要认真对待小失误、小缺点的时候，总会搬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大道理来强化一番，以引起对方的重视。没错！蚁穴足以溃堤。因此，哪怕是不起眼的小问题、小毛病，都要打起十分的精气神，周密筹措，认真对待，否则，就很有可能导致难以收拾的局面。

  不过，当稚嫩的晚学们秉承了前辈的教导，盯死了“癣疥之疾”准备大加挞伐一番的时候，又往往有人“倏”地冒出来，很“另类”地指教一番，教训到最后，一般就会搬出“多行不义必自毙”、“姑且看他”的老故事来强化效果。毕竟老祖宗的光荣事迹总是很有说服力，被拒绝的概率就小之又小。

  问题就来了：面对一些似乎无足挂齿的“小事”，到底是遵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古训，防微杜渐，对“小事”施以重手呢，还是循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姑且看他”的路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很有点儿让凡夫俗子们难措手足了。该左该右，奥妙似乎深邃得很，没有一片玲珑心，大概很难想得明白。

  都说中国人聪明，都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想来绝非妄言，总被这种难度凌驾于“奥数”之上的问题“烤”，估计想不聪明也难。但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痛苦，简单者有简单者的快乐。

  在办与不办、什么时候办、怎么办上琢磨的时间太长了，小事往往总会拖成大事、难事，再想解决，成本难免就要大很多。不过，这或许正遂了聪明人的愿，为难小人小事，似乎总有点儿好说不好听的感觉，再有围观的一起哄，自己就先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心虚，胜之不武的行为，也显不出聪明人的本领，于是，把小事拖成大事，倒是很自然的理性选择了。

  在这方面，“老外”许多时候就简单、直白得多，虽然在“古文明”的眼里，如此做派有失浅陋，但解决问题的效率毕竟很高，也不失为一种活法儿。而且，现代社会最讲究效率，古君子之风大多早被丢到爪哇国里去了；大家都直白，你偏文绉绉，在众人的眼里，往往就显得特别各色。

  近日，有媒体报道，在7月12日由广州飞洛杉矶的飞机上，一名华裔旅客大发脾气，在飞行途中攻击、辱骂、恐吓乘务员并损坏客舱设施，机组人员被迫报警。航班在洛杉矶落地后，早已等候在廊桥的警察登机进行调查，认为事态严重，随后将案件移交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继续进行调查审理。

  一件在许多中国人看来几乎无足挂齿的小事情，居然就惊动了大名鼎鼎的FBI，如临大敌的样子，大约足以让许多中国人禁不住要拍案惊奇了。也是，类似的“毛毛雨”，在中国，还真达不到“事儿”的程度。只要没把人打出毛病，没把飞机搞掉下来，大约都好商量得很；虽然这两年“警察叔叔”比原来要“严肃”了许多，但遇到这种“毛毛雨”，似乎也不过关几天、罚点钱了事。

  这大约就是文化的力量。文化不同，眼里的世界就一定不同，应对的办法也必定大有不同。不肯把“小事”当小事的人，许多时候，就用不着为不期而至的大事犯愁；而总把“小事”当小事，甚至习惯了，把大事也当做小事看待，就难免要经常困于大事的骚扰了。辩证法大约就是这样发挥作用的。

  不过，要想让中国人变了脾气，也在“小事”上经常性地较较真，大约就很难，估计这就要感谢当年那位郑伯，其算计亲弟弟的心思深不可测，最终既赚了面子，又赚了里子，后人仰视着，就很难不心向往之。但是，连亲弟弟都能如此算计，旁人看了，或许就难免要后背发凉。姑息养奸，奸者固然可恨，被打、被杀也实在是罪有应得，但“饲养员”们似乎也荣光不到哪去，其做法，终非治病救人的仁者之道。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