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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张边防证 2015-12-04 来源:证券时报网 作者:马虹玫
【深圳记忆】 我前后一共办了十张边防证,它们陪伴着我每天早出晚归,陪伴着我在打拼奋斗的路上曲折前行。
2015年6月,深圳的二线关拆除。这些横亘深圳关内外30年的钢筋水泥,化成砖头碎块,随着腾起的烟尘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并渐渐消失在人们的日常记忆中。 我的第一张边防证是在读大学时办的,用于陪同某单位来深圳考察,全程由接待方妥帖招待,那张证件几乎没派上用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印象。 三年后,当我决定离开故乡来深圳,第一件事就是去位于北京路的昆明市公安局办理边防证,上面煞有其事地记录着我的个人信息,还打印了我当时的工作单位,前往目的地:深圳,有效期一月多,从2001年11月20日至2001年12月31日。 来深圳的第一站,我落脚罗湖,边防证很少拿出来,但也得随身带着。房东告诉我,路上经常有警察查证,这可是严肃认真的事情,没有证件,你就得被送到樟木头去。 随后,我从罗湖搬到公司的宝安宿舍,每天得从南头进关到福田公司上班。 边防证即将到期时,我焦躁、恐慌,在狭窄的宿舍里,盘算着我该怎么进关去。特别是周日晚上,常常焦虑到整晚失眠。 我没有那么多钱购买飞机票回老家重新办理新的证件,刚上班的公司也没有耐心给我时间回去办理。 就算熬了整夜,周一也得起来,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去关口试试。 下了公交到验证大厅,还有一段路,短短的一段路上,心里千回百转,还异想天开冒出很多侥幸的念头,比如蒙混过关啊,又比如武警叔叔看我可怜,大发慈悲就放我进关啊等等。 2002年的6月份,太阳炙烤着验证大厅,过关的人们手上拿着边防证,行李多的人干脆就咬在嘴上,那薄薄的一张纸片,是他们进入清凉大厅的通行证,排队过关的,多半是底层劳动者,很多人大包小包,肩扛手提,一身一脸的汗,冲刷着他们疲惫的身体,但那眼光,却是我见过的最急切的眼神,也许,递上边防证,迈过验证大厅,他们就能进入深圳关内,找到另外的生活,一种有希望的生活。 我在万般焦虑中,盼来了边防武警现场开放办理边防证,每张收费2元,一周有效。就在验证大厅旁边,开出一个小小的窗口,用铁条封住。 跟我有同样需求的人太多太多了,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在办证现场,无论我几点钟到达,在我前面总有长长的队伍,而且很快,在我后面马上又接上更长的队伍。人们随着队伍在缓慢移动,热浪和等待磨掉人们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机械地移动着身体跟上队伍。 队伍中常有不自觉的人插队,较真的人就会跟他吵,甚至动手,如果插队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被插队的往往就忍气吞声自认倒霉。我有几次忍无可忍,就偷偷叫住维持秩序的武警,指给他看谁插队。武警也认真对待我的投诉,他先问问前后的人情况是否如我所说,然后就拎着警棍过去,厉声叫出插队的人到队伍最后面排队。 我穿着公司的职业装,撑着太阳伞,小巧的伞挡不住阳光和热浪,我被人们的体臭、汗臭牢牢包围,等着尽快挪到那小窗口前,递进去身份证、暂住证和2块钱,换来进入那个阴凉大厅的许可,进而坐大巴到福田,在写字楼里扮演白领丽人。 我前后一共办了十张边防证,它们陪着我每天早出晚归,在公司和住地之间往返,陪伴着我在打拼奋斗的路上曲折前行。大概到了2002年9月份吧,我离开公司搬离宝安,搬回关内,不到万不得已不出关。我舍不得把这十张边防证丢掉,特意找了一个铁盒子把它们都收藏起来,如同锁上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在深圳洒下汗水,但从没有流过泪水,十张边防证在多次搬家后踪迹难觅,那段记忆却深深烙印心底。 2015年6月4日,注定写进深圳历史,多个二线关启动拆除,深一代、深二代们情绪复杂,多少口述、文字表达着人们对二线关怀旧伤感的追忆。 让我倍感欣喜的是,同乐关将改建为“二线关纪念公园和博物馆”。 1985——2015,30年,历史不长,也不短,历史,应该被记住。 (作者系深圳作家) 本版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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