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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控 2014-08-20 来源:证券时报网 作者:王国华
【儒林经济】 《儒林外史》中,方巾直裰这一组合成了读书人的制服,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文化符号。
小骗子牛浦路遇老骗子牛玉圃。牛玉圃当即把牛浦认作侄孙。牛浦正在走投无路的当儿,又见牛玉圃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衣着华丽,举止体面,便同意了。第二天在仪征暂歇,牛玉圃带牛浦去大观楼吃饭,巧遇一个人,《儒林外史》中对此有精彩描述。 二人上得楼梯,只见楼上坐着一个戴方巾的人,那人见到牛玉圃,吓了一跳,说道:“原来是老弟!”牛玉圃道:“原来是老哥!”两个互相鞠躬。那人问:“此位是谁?”牛玉圃道:“这是我的侄孙。”转身对牛浦说:“这是我二十年拜盟的老弟兄,常在大衙门里共事的王义安老先生,快来叩见。”牛浦行过了礼,分宾主坐下。牛玉圃说:“我和你还是那年在齐大老爷衙门里分别的,直到而今。”王义安道:“哪个齐大老爷?”牛玉圃道:“便是做九门提督的了。”王义安道:“齐大老爷待我两个人是没得说了!” 正说得高兴,忽见楼梯上又走来两个戴方巾的秀才。前面一个穿一件茧绸直裰,胸前油了一块,后面一个穿一件元色直裰,两个袖子破得晃晃荡荡的。两个秀才一眼看见王义安,那穿茧绸的道:“这不是我们这里丰家巷婊子家掌柜的乌龟王义安?”那穿元色的道:“这么个货色,怎么敢戴了方巾在这里胡闹!”不由分说,走上去,一把扯掉了他的方巾,劈脸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王义安跪在地下磕头如捣蒜,两个秀才越发威风。牛玉圃走上去扯劝,被两个秀才啐了一口,说道:“你一个衣冠中人,同这乌龟坐着一桌子吃饭!还要来替他劝解,连你也该死了!还不快走!”牛玉圃见势不妙,悄悄拉了牛浦走下楼来。这里两个秀才把乌龟打了个臭死。众人紧劝慢劝,两个秀才才住手,要把他送官。乌龟害怕了,在腰间摸出三两七钱碎银子送与两位秀才,两个秀才勉强作罢。 王义安是个开妓院的老板,从整场闹剧看,根子就在他穿戴了不该穿戴的衣物:方巾。《儒林外史》中,读书人登场时几乎都是执着而单调的描述:头戴方巾,身穿某某颜色的直裰。方巾直裰这一组合成了读书人的制服,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文化符号。开妓院的戴方巾,显然犯了大忌。 我小的时候,周围的同伴都喜欢在腰间扎一条皮带,头上顶个带棱角的帽子。那时候文革已结束好几年,但红卫兵的固定装束(其实是军人的装束)依然有着强弩之末的影响。好在没人干涉,你穿我也穿,大家以此获得认同感。其实也就是吸引一下眼球,没有额外的收益。 秀才维护的方巾则不然。具备此身份可以见官不跪,不服劳役,比平头百姓拥有更多的权利。作为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秀才愿意无偿担负监督者角色。今天的军队中有纠察,警务工作者中有督查,都是监督业内风纪的。古代并没专设这种岗位,但整个社会有一股自觉维护的本能。戏子鲍文卿到茶馆喝茶,见到一个人头戴高帽,身穿宝蓝缎直裰,脚下粉底皂靴,近前一看,原是他同班唱老生的钱麻子。于是冷嘲热讽道,刚才远远地看,还以为是哪一位翰林、科、道老爷错走到这里来吃茶,原来是你这个二货。这衣服、靴子,岂是我们这类人穿的。你穿这种衣裳,叫读书的人穿什么?钱麻子分辩说,如今南京城已经没那么多讲究,戏子可以跟乡绅同桌吃饭。秀才若是没钱穷酸,也被人瞧不起。鲍文卿说,你讲这样不安本分的话,岂止来生还做戏子,或许会变驴变马。匡超人与支锷、浦墨卿、景兰江几位“名士”酒后在街上撒酒疯。盐务长官坐轿出巡,一眼认出支锷,叫人把他领到轿前训斥道,你是自豪的盐务工作者,怎么能半夜胡闹?支锷以酒遮脸,跟上司拽文,上司看他戴了方巾,大怒道,盐务工作者都是商人,从来没有读书人(生、监)充当的,你凭什么戴这个帽子?左右,把他一条链子锁起来!浦墨卿上前劝解,长官说,你戴了方巾,当然是秀才了,怎能不顾身份黑夜酗酒?也带起来送到儒学去,让宗师教训他! 窃以为这位盐务长官很懂规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而在今天,很多本属服务性质的机构和部门,也要把制服颜色、样式做得跟公安和其他执法部门的差不多,混淆视听,不知是为了吓吓被服务对象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作者系深圳作家) 本版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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